隱在旁邊紫竹後面的周瓊羽聽到了蘇如棠說的話,心裡頓時燃起了熊熊信心。
原來都是那些人不安好心。
不是因為她辦事不力,是那些眼皮子淺的人故意陷害她。
她情不自禁地捶打了自己,為自己一會恨一會感動而懊悔。
在心裡暗語:若是她一直對我掏心掏肺的好。我也會把她當做自己的親生母親一樣看待。前提是只能對自己最好,不能對別人好。
周瓊羽知道親娘重男輕女,所以她想要獨一無二的愛。
*
無隱樓二樓靠近內河的一側。
蘇如棠坐在椅子上,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卷畫。
外面春雨瓢潑。
落在屋檐上化成一道道雨幕流下。
「二奶奶,雨太大了。沈小姐她們大概不會來了吧。」春熙倒了一杯熱茶,淡淡的茶香溢出。
「會來的。」
「可是……」春熙心中不安。
蘇如棠淡然地望了一眼窗外,她希望這一幅春日醉棠圖給她帶來好運。
又等了一盞茶功夫。
小廝前來詢問:「周夫人。點菜嗎?」
「幾樣招牌菜留著,鎮南將軍府的大奶奶喜歡吃。」
「小的知道。」
春熙站在窗前發呆,驚呼道:「二奶奶。內河的水越發的大了。」
「下了幾日雨,漲水很正常。」
「如棠。」
門外傳來一陣喧鬧聲。
李倩和沈雲櫻以及安平王的小女兒龍玉一起過來。
龍玉年齡不大,一臉嬌俏。最喜歡暮山的字畫,得知有暮山字畫別說冒雨就是下冰雹也得過來。
「如棠姐姐。」
「臣婦不敢當郡主的一聲姐姐。」蘇如棠行禮。
龍玉忙回了禮,「在我心裡,你就是姐姐。」
「這是春日醉棠圖?」
「春熙,展開來。」
龍玉忙阻攔了,「別。我怕丫鬟笨手笨腳的,還是我親自來。」
她緩緩地解開畫軸,輕輕地展開來。
「真的是暮山的畫。還是他的私章,天啊。我今天幸好來了,否則要後悔一輩子。」龍玉根本捨不得眨眼。
李倩於字畫不大通,她喜歡彈琴。
見龍玉喜歡,看了蘇如棠一眼。只以為蘇如棠是為了替周承儒籌謀,才會安排了今天的飯局。
「既然郡主喜歡,不如借你回去臨摹如何?」
聽到李倩的話,龍玉心裡歡喜。「如棠姐姐,可以嗎?」
「好啊。」
沈雲櫻也喜歡。
雙手撐著臉,「我好想見暮山啊。如棠,我懷疑你認識暮山。」
三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她。
蘇如棠並沒有否定。
她之前跟著父親走了許多地方,認識了很多人。就在那過程中結識了暮山,也認識了柯神醫的好友瞭然大和尚。
龍玉突然大叫一聲,撲向了蘇如棠。
「如棠姐姐,我想見他。是不是仙氣飄飄的老人家?」龍玉抱著蘇如棠。
「不是。也就二十三歲。」
沈雲櫻和龍玉對視一眼,不可置信:「這麼年輕?不可能吧。」
龍玉忍不住歡呼,又怕聲音大了被人聽去。
「如……」
一陣晃動。
蘇如棠情急之中將她們三人死死地推倒角落裡,她曾經看過書本上。坍塌的時候,唯有角落是最安全的。
「二奶奶。」
「郡主。」
「小姐。」
……
殤厭穿著玄色的官服疾步走來,到了附近面色仍不佳。錦衣衛的人圍著坍塌的無隱樓正在說話,見殤厭過來忙行禮。
穆虎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大人。無隱樓里有幾位大人在,這也就罷了。偏安平王府的小郡主也在。」
殤厭目光冷厲,俯仰之間,雨下得更大了。
「讓工部尚書和工部侍郎過來。」
「已經命人去叫了。」
「說說詳細情況。」
錦衣衛穆虎舉著雨傘被殤厭推開,「不需要。」
雨水很快淋濕了他的頭髮,冷冽的臉上被雨水沖洗得越發冷寒。
穆虎把雨傘給了一旁的錦衣衛。
自己扶著刀輕語:
「每到春夏季,京城的溝渠必然會淹沒,下窪處的人家早就淹得不行。有那職位低的官員都是蹚水去當值。」
「先把人救出來。要是小郡主有個三長兩短,我看不止工部有人出事。」
殤厭瞧著無隱樓塌了,連帶著小半條街的店鋪都受到了影響。
好些鋪子也都塌了。
他命人前去救援。
自己待在無隱樓這裡,指揮錦衣衛的人救援。
他是沒想到溝渠積水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不遠處的救援人員全都蹚水前行。
蘇如棠只覺有什麼東西壓著她,腦海里一閃而過龍長右目眥欲裂瞪著她,責怪怒道:「蘇如棠,你怎麼能為了報仇冒這麼大危險?你死了不要緊,夭夭怎麼辦?」
她睜開了眼睛,胸口和手臂的地方火辣辣的痛。
想到了李倩幾個人。
蘇如棠心裡懊悔不已,她就不該這麼冒險。
「李倩。」
看不見的地方傳來了李倩的聲音,「如棠,我們三個在一起。恰好角落這裡有空隙,我們都沒事。」
龍玉安慰的聲音傳來:
「如棠姐姐。畫……?」
蘇如棠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春熙。」
就在這時。
又是一陣坍塌。
蘇如棠兩眼一黑。
周承儒在家裡喝了點酒,就聽到錦衣衛的人過去說無隱樓坍塌。他急急忙忙地趕來,嘴裡還有一股酒味。
瞧見殤厭的死人臉,心底發怵。
「指揮使大人。」
殤厭冷冷地斜睨了周承儒,理都沒有理會他。
周承儒心裡不覺得什麼。
聽說安平王府的小郡主在下面,他一個踉蹌差點跪倒在污水裡,
「大人。西涼的質子也在這裡。」
殤厭面色一緊,「調人過來趕緊挖。」
他說完,撩起官服塞在蹀躞帶里。蹚水下去加入救援中。
「大人。你上來吧。」
穆虎跟著下去。
周承儒在上面來回打轉,他想下去又怕那些污濁的渾水髒了他身上。
他舉著雨傘的手直哆嗦,著急的大喊:
「你們趕緊挖啊。」
穆虎冷冷地抬眼:「你下來。」
殤厭用力抬起一根木頭,冷冷的吩咐周承儒:「你們工部有這裡的圖紙吧,趕緊拿過來。」
一個錦衣衛指揮使脾氣這麼沖。
周承儒心裡不舒服。
到底想著不跟看門狗鬥嘴,憋著一股氣往回走。到了積水多的地方,只好逼著自己再次蹚水離開。
怕惹事,來到這裡的官員多了起來。
「必須要疏通溝渠啊。否則,這雨水排不出去。」
「旁邊就是內河,這邊上的鋪子塌了不少。靠近內河的這一邊都泡爛了。」說話的人也是工部來的一個小吏,「我方才去看了一圈。幸好塌的早,再過幾日怕是完蛋了。」
「你還好意思說,你們工部的人是吃乾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