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腦子被驢踢了?
「不愧是冷宮出來的雜種!說話做事一點規矩都沒有。」雲瑤氣急敗壞,少頃,仿佛想起了什麼,臉上滿是嫌棄,「也就這種沒規矩的雜種才會跟北厲的那個廢物攪和在一起。」
羲和眼冒凶光,一頭撞過去,雲瑤頓時被撞翻在地。
「不准你這麼說小哥哥,我打屎你!」羲和雖然年紀小,戰鬥力驚人,一把薅住雲瑤的頭髮,抓著就往水邊拉,趁其不備瞅著身上的穴位死命地捶打。
「小賤人,你放開!你信不信我讓爹爹殺了你!放開!」雲瑤頭皮生疼,聲嘶力竭地喊著,「都愣著幹什麼,幫忙啊!」
方才那女子狠了狠心,也加入這場戰鬥,二打一,羲和終究落了下風,一朝不慎,額頭磕到了旁邊的欄杆上,頓時血留了下來,糊了滿臉。
那女子一看見了血,嚇得連忙往後縮,臉上滿是驚慌失措,「雲姐姐,怎麼辦,見血了!」
雲瑤也有點沒底,卻還強撐著,「怕什麼!反正沒人看見,就憑這小賤人一張嘴,陛下難道還會治我們雲家的罪嗎?」
一想到被困冷宮的姑姑,雲瑤只想上去再給這小賤人一巴掌。
女子聞言心慢慢落回了肚子。
兩人正要離開,假山後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毫無溫度。
「哦?恕本殿眼拙,居然沒看出雲小姐還是個心狠手辣的。」
「誰?誰在裝神弄鬼,出來!」雲瑤在家跋扈慣了,仗著雲淑妃有時連皇子皇女都不放在眼裡。
趙知南和趙思源等了半天都沒等到羲和跟蕭明瑄,便出來尋人,半路遇上了折返的蕭明瑄,三人剛走到這兒就聽見雲瑤這一番話,頓時怒火四燒。
雲瑤看見趙知南,眼眸猛地一縮,連忙後退了幾步。目光在觸及到隨後而來的趙思源時,方才那點恐懼頓時煙消雲散。
「表姐,你看,我剛剛狠狠教訓了那個小賤人,給姑姑出了一口氣。」雲瑤跑過來親昵地拉著趙思源的手,語氣中滿是邀功之意。
蕭明瑄連忙趕過去把羲和扶起來,眼眸觸及到額頭的鮮紅時,猛地一縮。
「小羲兒。」蕭明瑄的聲音嘶啞得厲害,目光沉沉,「哥哥不該放你一個人在這裡,不該的。」
溫熱的鮮血盤踞在掌心,分外刺目,蕭明瑄的雙眸死死地盯著那一團血色,仿佛要將他吸進去一般。
耳邊如夢魘一般傳來哭喊聲。
火光,鮮血,每一個場景緊緊裹狹著蕭明瑄,他眼眸赤紅,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火光沖天的夜晚。
蕭明瑄閉了閉眼,強行控制住不斷顫抖的雙手。
他無比恨方才的自己,他居然心大地放小姑娘一個人在這兒,還讓人傷了小姑娘。
他命人去請太醫,又取了乾淨的絹帕給額頭上的傷口止血。
羲和拍了拍身上的灰,滿不在意地靠進蕭明瑄懷裡,儘管額頭上疼得要死,她依舊忍著不喊疼,「小哥哥,我沒事噠,你別傷心,不疼噠。」
蕭明瑄緊緊地抱著小姑娘,眼眸看向一旁的兩人,眼底的殺意展露無疑。
既然不知死活地撞上來了,那就別想好好活著了。
趙思源觸及到衣衫凌亂的妹妹,咬牙切齒地問道:「哦?你做的?」
雲瑤絲毫感受不到趙思源語氣中的寒意,沉浸在得意之中,「對啊,那小賤人陷害姑姑,還敢跟我頂嘴,我就給她點顏色瞧瞧!」
雲瑤還要說什麼,下一秒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啪!
雲瑤不可置信地捂著臉看向趙思源,「表姐,你打我?」
趙思源冷笑一聲,從旁邊的台子上取了一根鞭子,「我不僅打你,我還抽你!」
趙思源會武,一腳就把雲瑤踢倒在地,手上的鞭子絲毫不含糊地招呼在雲瑤身上。
趙思源努中火燒,下手重得很,雲瑤毫不形象地在地面上翻滾哭喊,引來了一眾學子!
奉承雲瑤的女子見狀被嚇得四處躲閃,往後退了幾步,後背撞上了一堵堅實的牆。
耳邊傳來三皇子陰測測的聲音,「方才我看見了,是你推了我妹妹一把,她才撞上石頭的,對不對?陳家小姐?」
陳元若,兵部尚書的獨女,雲瑤的狗腿子。
陳元若嚇得倒在地上,不住地求饒,「殿下,殿下,臣女知錯了,臣女再也不敢了,求殿下放過我!」
趙知南褪去素日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與生俱來的皇家威儀暴露無遺,只見他輕笑一聲,眼底卻無半天笑意,「本殿從來不打女人,但今日卻想試試了!」
趙知南十三歲了,雖疏於武藝,但也不是手無寸鐵之輩,他一腳下去,陳元若直接吐血到底,半天爬不起來。
侍劍帶來了太醫,卻也驚動了元陽殿。
三平一看見滿臉血污的小公主,差點沒撅過去,連忙讓太醫給小公主看診。
眼神掃過庭中央的兩人,已然是看死人的目光了。
太醫是上次給賢妃看診的那位,因著小公主能種出毋須子的事情,太醫院簡直把這位奉為活祖宗。
如今一看,差點嚇得心臟驟停。
誰這麼不知死活,居然敢動天朔的福星。
直到把雲瑤抽暈過去,趙思源才氣喘吁吁地停了手,扔了鞭子連忙湊過去。
趙知南黑沉著臉,站在一旁,十足的黑煞,讓人不敢接近。
國學院設備不足,太醫只得先給羲和包紮好額頭的傷口。
「小公主額頭的血止住了。」未等眾人鬆口氣,太醫繼續道:「但是身上其他地方有沒有傷口,微臣不確定。」
眾人的心又提了上來。
「那賤人,我弄死她!」趙思源一看妹妹慘白的小臉,怒火叢生。
「等下。」趙知南一把拉住了怒火衝天的某人。
趙思源以為趙知南要給雲瑤求情,草木皆兵,直接開罵:「你腦子被驢踢了?給她說話?」
趙知南抿了抿唇,用神經病的目光看著自家這個蠢妹妹,一度懷疑笨蛋屬性是不是會傳染。
「你傻啊,三平都來了,父皇能不知道嗎?何須你動手?」
三平適時朝前,躬身道:「幾位殿下,陛下已知此事,命奴才帶諸位進宮。」
羲和從蕭明瑄懷裡退出來,緩緩站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傷了頭的緣故,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眼前天旋地轉,腳步虛浮,一步沒踩實,竟朝著水邊倒去。
「妹妹!」
「公主殿下!」
猜測中的跌落水中並沒有出現,羲和落入熟悉的懷抱中。
蕭明瑄當了肉墊,半個身子都浸在了水裡,手裡還牢牢護著羲和。
三平大驚失色,連忙招呼侍衛救人。
「小哥哥。」羲和嘴唇微微抖動,拉著蕭明瑄到處看。
「別動了,我抱著你。」蕭明瑄一刻不曾鬆開小姑娘,摸了摸她的秀髮,柔聲說道。
只有這樣,他才不會惶惶不安。
一行人就這樣到了元陽殿,羲和一看見正中央坐著的景元帝,眼圈就紅了,「爹爹。」
小姑娘積攢的委屈在一刻全部爆發了,哭得好不慘烈。
景元帝觸及到小女兒額頭上的傷口時,心中一緊,連忙起身從蕭明瑄手裡接過了小女兒。
「羲和,誰傷的你?」景元帝怒中火燒,胸膛劇烈起伏,想殺人的心再次升起。
羲和哭得上起不接下氣,「他們罵我,還推我!我沒有陷害淑妃娘娘,為什麼要這麼說我!嗚嗚嗚嗚。」
趙知南適時地添了一把火,「回稟父皇,兒臣過去的時候看見雲家小姐和陳家小姐打了羲和,並把她推到了欄杆上,才傷了額頭。而且他們口口聲聲要殺了妹妹。至於兒臣沒去之前他們還傷了羲和哪裡就不得而知了。」
景元帝看著跪在下手的兩個人,眉頭緊鎖,雙唇抿緊,一股難言的壓迫感在殿內瀰漫開來。
他連忙哄著小女兒,「羲和不哭啊,爹得幫你報仇,羲和先隨宮女進去換衣服上藥,好不好?」
景元帝哄了好一陣子,羲和才漸漸停下哭聲,「我要小哥哥一起,爹爹,小哥哥為了救我,掉水裡了,也傷了。」
景元帝的目光看向角落裡默不作聲的蕭明瑄,渾身濕漉漉的,頭上還掛著幾絲雜草,站在角落默不作聲。
一想到對方救了小女兒,心便軟了兩分,開口道:「不哭,爹爹讓九皇子跟你一起。」
小姑娘這才破涕為笑,「謝謝爹爹,爹爹最好啦。」
拉著蕭明瑄走了。
羲和身上果然還有幾分暗傷,雲瑤是一點手都沒留,後背青了一大片。
小姑娘看著胳膊上的青紫,感嘆了一句,「看來我該去拜拜了,找幾張轉運符掛身上。」
兩天打了三場架,還掛了兩次彩,這頻率也沒誰了。
宮女們上好藥便退了下去,蕭明瑄的目光至始至終未曾離開過,露出了幾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深沉。
「小羲兒,這次為什麼打架?」
羲和張了張嘴,斟酌了一會兒,把雲瑤罵蕭明瑄的事情隱去了,「就……他們冤枉我,我氣不過,就動手了!我才不要受委屈!」
「真的只是這樣?」蕭明瑄淡淡地看了一眼,又問了一次。
「哎呀,別問了,就當這樣!反正她罵我了!我打她沒問題!」
羲和一尷尬就喜歡臉紅,此刻白皙的臉頰上布滿了紅暈,只是她看不見罷了。
蕭明瑄低下了眼瞼,沒有再問。
小姑娘擺明了不想說,再問下去也沒有結果,倒不如自己查。
前頭有人來請,蕭明瑄便帶著羲和去了,領走前餵了窗沿上的鳥兒,鳥兒振翅高飛,沒一會兒就沒了身影。
景元帝氣急了,命人叫了雲侯和兵部尚書,此時兩人正跪在殿內請罪。
「爹爹~」
羲和頭上的傷重新處理過了,洗去了滿身的血跡,看著沒那麼可怖。
景元帝將小女兒抱在腿上,又給添了一個柔軟的毯子。
「雲侯,陳尚書,你們就是這麼教兒女的?膽大妄為!敢對公主動手!誰給你們的膽子!」
「陛下饒了臣女吧,臣女再也不敢了!」
雲瑤已經被人用冷水潑醒了,對上景元帝她瑟瑟發抖。
「你不敢?」景元帝冷笑一聲,「朕可聽說你連朕的皇子皇女都不放在眼裡,還想讓羲和去死,原來這就是雲侯的家教啊。」
「雲侯,今日你的女兒敢讓朕的寶貝去死,那明日你雲家是不是就要謀奪朕的皇位了?」景元帝的面上無半絲怒意,反而多了幾分似笑非笑,淺淡的語氣仿佛在與人嘮嗑,但聲線中潛藏的冷意讓人無法忽視。
這一屆的雲侯是個廢物,只知道吃喝玩樂,靠著祖上的陰德和宮裡的太后以及雲淑妃才有今日光景,但族內沒一個有出息的子弟,各個養得不知天高地厚。
雲侯大驚失色,大呼冤枉,「臣不敢!」
景元帝冷笑一聲,抬頭道:「既然你們養不好,那就不必留了,全部……」
景元帝正想把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拉出去砍了,就感覺到小女兒柔軟的小手拉住了他。
羲和拉著景元帝略帶粗糙的大手,小聲說道:「爹爹,羲和沒事,不要殺人了好不好?」
景元帝面對小女兒的心善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可他們傷了爹爹的寶貝。」
按景元帝的脾氣,今天就算是殺光了,都不足以讓他消氣。
小姑娘湊上去在景元帝的臉頰上落了一個吻,「不殺人,但我們可以罰點別的啊。」
景元帝被古靈精怪的小女兒逗笑了,問道:「那羲和覺得罰什麼好?」
小姑娘眼珠一轉,湊到景元帝耳邊說道:「他們最在意什麼,就搶過來不就行了!」
羲和感覺自己做了壞事,笑得像極了偷腥的貓兒,靈動可愛。
景元帝恍然大悟,點了點小女兒的鼻子,調笑一聲,「你呀!」
「既然公主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景元帝話音一轉,「二人冒犯公主,私德有虧,各打一百大板,國學院也不必去了,自此無詔不可進宮。再者,修身齊家才能治國平天下,從即日起,雲侯卸職閉門思過,京郊營的事兒你不用管了,移交給徐清野。陳尚書縱容兒女,恐為官不正,降為侍郎,尚書之位由原兵部侍郎蘇仲謙擔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