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剛搖頭，「不知，事情過去太久，我們跟我們有關的人都不在了，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樣。」
不止是他們的家眷親友，就連當年住在附近的雲家旁支全都換了一批人。
沈榆沉思了一會，她跟葉沐安的關係並不是秘密，估計是雲漠他們出關太久才沒收到消息。
「江南雲家我有熟人，據我所知他們只做正當生意，雖然現在沒有證據，但是他們被送去江南居住的可能性不大……但我也會儘快幫你核實，還有一點也很奇怪，你說人換了一批？但你們出關最多也就十二年吧，又不是經過了一代人，我很好奇，你們雲家真的有那麼多旁支填充？」
其實她心裡有一個猜測，只是搞不懂雲家這樣做的意義。
雲漠平靜地聽著他們討論，滿腦子都是王妃說那些話。
一直以為在大後方好好生活的妻女，沒想再收到消息，居然是這種慘烈的下場。
早上聽說她們曾被送到那種地方……想起妻子和女兒可能遭受的折磨，那種悲慟讓他差點就想帶人殺進去雲府，跟那些偽君子同歸於盡，是雲剛他將他死死抱住，才讓他冷靜下來。
如今得知女兒在卓王妃手下活得好好的，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比起其他兄弟，她女兒總歸是安全的，理智逐漸回歸，終於也品味出沈榆話里的意思。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在用我們當初同一種辦法，填充旁支的人口？」
雲剛不可置信地抬頭，想起他們這些人剛到北戎的做法……他閉了下眼睛，猛然睜開，「你是說？」
雲漠艱難地開口，「像我們當初那樣……」突然凜冽的目光，讓他口中的話戛然而止。
「哈哈哈哈哈哈！報應啊！真是報應啊！哈哈哈哈」雲剛突然瘋了一樣笑得不能自已。
剩下幾人顯然也明白了他的話，瞬間面如死灰。
沈榆輕嘆一聲，可不就是報應嗎？但無論如何，最可憐的人依然是那些無辜的女子。
據聞當初這些人剛混入到北戎殘軍，先是將僅剩的壯丁滅口，然後火速將北戎的女子關起來……目的是讓她們能儘快孕育出，有雲家人血脈的北戎嬰兒。
在他們將北戎女人當做純粹的生育工具時，可曾想過，自己在幽城的妻女也在遭受同樣經歷？
沈榆之前就懷疑過，雲家究竟哪來這麼多旁支？是她一目葉障了，正常婚姻關係當然不可能，但如果只需要後代呢？
她如今說不出同情了，對整個雲家人都有無盡厭惡。
沈榆居高臨下地盯著，已經在趴在地上疼哭失聲的雲剛，她聲音冷厲，「答應你們的事本妃已經做到，只希望你們能遵守承諾。」
雲漠點點頭，突然也有點無地自容之感，他當然能感受到沈榆前後態度的轉變，本來從沒認為雲家擴展血脈的做法有什麼不對……但如今身份調換，當那些被迫懷孕的女子換成是他們妻子、女兒後，突然就對這種做深惡痛絕。
果然啊，就像針不扎在自己身上，永遠都不知道疼是什麼滋味。
「王妃放心，我們會儘快找到太后跟雲家勾結的證據……我那女兒……」
沈榆點點頭，「希望你們能說到做到，至於你女兒大可放心，她是戲班的台柱，自然不會虧待她！請回吧！」
至於那些所謂「被送去江南」的女眷，她也不想再過問了，下場估計跟大家所想相差無幾，而雲漠的妻女被單獨送走，如今想來更像是被惡意報復……
沈榆猜測，估計是她們反抗太劇烈，才會被反手送到那種地方，但是兩種下場之間誰比誰更悽慘，還真的不好說……
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所謂的感同身受，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們永遠無法真正體會那種絕望的滋味……不在其位，不知其受，不在其身，不知其痛。
看著卓王妃離開的背影，雲漠遺憾嘆氣，恐怕這位再也不會待見他們了。
之後幾日沈榆一行人閉門不出，薛芸芸始終沒上門，她們也準備打道回府了。
「聽說驛管里那位王妃，這幾天心情都不好呢……看來她也沒空管你的事了，擇個吉日就迎你進府做個妾吧……」雲側妃輕撫著茶盞，笑容嫵媚而優雅，這話說出來不是商量，單純是通知一聲。
坐在一旁的趙茹垂眸不語，她已經淪落到被人隨手打發的地步了麼？
「側妃娘娘，如果茹兒想要更高的位置，請問需要拿什麼來換呢？」她跟卓王妃的交易已經結束了，剩下的只能靠自己。
雲側妃顯然對她很滿意，「你果然很聰明！」
趙茹的笑容真誠而無辜，「不瞞王妃，除了飛齊公子，茹兒從來沒想過嫁給其他人……只是茹兒大膽猜測，如果我能更有用一些，或許會對側妃娘娘的幫助更大，但一個不能隨意出府的普通妾室，顯然的不符合這個要求的……」
雲側妃挑眉，把玩著手裡的玉簪看了她好一會兒，良久後，抬手插入她的髮髻，便似是無意說道，「本妃喜歡聰明人，可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你執意要進府本妃不會攔著，但是人的地位需要自己爭取，你如今孑然一身什麼都沒有，更別說你本來也只是區區一個太守之女而已……你說，本妃為什麼要幫你呢？」
趙茹點頭，「我知道了，感謝娘娘提點，我會讓娘娘看到我價值的。」
她承認自己確實輕視薛芸芸，但事實就是，她再廢物也是薛家嫡女，如果她沒有家世，飛齊公子當然又何必對她設局呢？
但幸好她如今得到卓王府的消息來源，重要的不是薛芸芸，而是她有能跟太后聯繫的先決條件……
早些年雲家需要太后相助，但如今他們最急切需要的是什麼呢？
如今幽城的局勢對雲家十分不利，趙茹心裡清楚，沈榆將她送過來本就不懷好意，但那又如何呢？
雙方各取所需罷了，但卓王妃需要她找到太后跟沈府接觸的證據？她思來想去，恐怕王妃需要的不是「找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