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絕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姑娘,你仔細想想……」
雙瑤跪坐在地上,緊緊握著柳清如的手,仰臉兒,滿面認真的看著自家姑娘,她道:「如今的情況,侯爺那邊……不管跟宋家鬧到何種地步,跟宋夫人有沒有複合的可能?終歸,他和宋夫人育有兩個孩子!」
「那邊剛認回來的長安姑娘,侯爺沒養過,又進了宋家的祖譜,明面上夠不著了,但總是有生恩在的,更何況,侯爺手裡尚握著文瑞少爺,那可是宋家的親外孫子,打斷了骨頭連著筋~~」
「但二哥背叛了,爹也不看中他!」柳清如脫口而出,「宋家那邊,口口聲聲說不要他~~」
「宋家不要?宋夫人捨得?哪個當娘的,能真的恨上自己兒子?」雙瑤嘖嘖,冷笑道:「如今,二少爺是被架上牆了,父母兩邊鬧騰著不和,非得他選一邊,方能站穩,但是,若有一天,侯爺突然轉了態度,他又放棄燕王,回歸太子一黨了呢?」
「他想跟宋家和好了,願意道歉了,哪怕,宋家不原諒他,宋夫人不肯複合回府,可,侯爺仍有讓二少爺繼承爵位的路子走!」
「二少爺繼承爵位,他跪到承恩公府門口,磕長頭,磕的頭破血流,痛哭流涕的求宋夫人原諒,求親外祖,親舅舅寬恕,以宋夫人那軟綿的性子,她能拒絕的了嗎?」
「呃~」柳清如想想宋氏的作風,一時語塞,「雙瑤,你的意思的爹爹他,他可以,可以……」
「可以腳踏兩隻船!」雙瑤重重點頭,微微眯眼,「有二少爺和長安姑娘在,侯爺隨時有從燕王那邊轉頭,重新站隊的餘地,哪怕混不了從龍之功,太子殿下那裡在不信任他,靠著二少爺和長安姑娘,最起碼性命富貴無憂,然而,曲夫人不行!」
「曲夫人是燕王的表姐,她換了文柏少爺和余少爺,甚至,幼時虐待人家,折了人家的腿,她和宋家,和宋夫人的仇,絕沒有化解的可能,就像,就像咱們姨娘和宋夫人一樣,未來兩者必要死一個!」
「曲夫人和宋家是死敵,她沒有退路,任何能夠消弱宋家,消弱太子,給燕王添加助力的機會,奴婢想著,她都不會放過,包括……」
「把我送到燕王府里做側妃,徹底把咱們府里綁到曲貴妃那邊兒!」柳清如興奮接口,雙眼放光。
雙瑤重重點頭。
「那,那我想法子跟曲夫人見個面,跟她細聊聊?」柳清如喘著粗氣,眼裡充斥著渴望,旋即,又為難的咬了咬唇,「但,但,雙瑤,我怎麼跟她說啊?」
以往,不管大事小情,籌謀計劃,都是她提出要求,萊姨娘想方設法,替她去做,讓她跟曲夫人掰事實,講道理,求謀著,算計著達到自己的目地,她,她不會啊。
也有些不敢。
「姑娘,這件事,您要是拿定了主意,奴婢想法子替您把個意思,透露給曲夫人,奴婢跟她談,不過,夫人那邊要是願意答應,最後訂下主意時,還是要您出面的……」雙瑤頓聲。
柳清如見她願意把最難的事應承過去,大喜過望,趕緊應聲道:「那是自然,我肯定要出面的,雙瑤,好雙瑤,你什麼時候去談?」
「快些啊!」
「今年四月份選秀,就剩下三個月了,訂下了事,還要想辦法打通關係呢~」她急急的說。
雙瑤見狀,便應道:「等幾日吧,待文柏少爺的情況稍微好些,如今曲夫人的滿腹心神,全放在文柏少爺的病上,咱們且等著侯爺多請幾個大夫,把文柏少爺的病情略治治……」
她這般說著,心裡存著個沒出口的想法。
要是侯爺請的大夫們,怎麼治都治不好文柏少爺,曲夫人更加絕望,從心裡往外恐懼侯爺『反悔』,想要給文柏少爺尋個『後路』的時候~
自家姑娘的希望便越大,她也會越發的好談!
「那好,雙瑤,你姑娘我的未來,就全靠你了……」柳清如被雙瑤自禽的表情說服,不由握住她的手,軟語輕聲,半是撒嬌,半是示好的道:「我知道,你是姨娘留給我的,她半輩子都最信任你,你也是最最忠心的!」
「往日裡,你對我,跟我姨娘對我,沒有什麼差別,我也一直把你當成最信任,最親近的人!」
「你放心,我要是能做得上燕王側妃,日後進宮做個貴妃,皇后,甚至是,甚至是太后,雙瑤,我絕不會虧待你!」
「姨娘已經沒了,我會把你當親娘看待的!」
手裡沒有任何籌碼,甚至連銀子都拿不出多好,柳清如只能許下口頭重諾,以求她能全心全意地為自己奔波努力!
「姑娘放心,奴婢不為您,又能為誰呢?」雙瑤很明白自家姑娘在『畫餅』,也清清楚楚品透了她的涼薄和自私,萊姨娘是她親娘,舍下身家性命全心為她,最後也不過落了那樣一個結果,自家姑娘連眼淚都沒替她流幾滴,自己區區一個奴婢,就算清如姑娘如了意,乘風為鳳,自己的待遇,也不會像她說的『侍如生母』,依然是個風光的奴才……
但,她不幫姑娘,連『風光的奴才』都做不了。
她已經二十八了,因著萊姨娘的關係,沒拉出去配小子,而是在清如姑娘院裡,做個管事嬤嬤,姑娘院裡十來個丫鬟,全都歸她打理,萊姨娘承諾過她,日後姑娘出嫁,她做陪嫁,日後當個內管事,也是威風凜凜,可如今,姨娘死了,姑娘沒了下落,她這個依附姑娘存在的奴婢,未來更是風雨飄搖。
一個弄不好,年近三旬,還要被拉出去配小廝。
她這個歲數,能『配』著個什麼啊?
那年輕的、前程好的、有權有勢的,早已成親,孩子都滿地跑了,她這個失勢老丫鬟,也攀不上人家。
她能『配』上的,也就是娶不上媳婦的外院家丁,粗使小廝,甚至是娶繼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