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里，石霄月歪著頭問她。
柳余也把頭轉過來。
兩個人，四隻眼睛直勾勾的看過來。
柳長安微微一怔，腦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現出了蕭綽的臉龐。
太子殿下！
她的恩人，也是她私下愛慕的人！
前世這個時候，正值一廢太子的當口兒，英武帝自然是沒有給他選出東宮太子妃的，後來，二廢二立，朝中鬧的不成樣子，朝中高官們『不見兔子不撒鷹』，不願意隨意站隊結果成，蕭綽也顧不上那些。
直到他造反登基，才迎娶了柳清如……
然，今生跟前世完全不同，時至如今，蕭綽的太子之位坐的穩穩的，燕王反而不像前世那樣強勢，曲黨勢力依然零零散散，不依靠英武帝的偏心，根本沒法跟太子黨抗衡。
所以，今番選秀，太子應該會成親了，但，那跟她也沒什麼關係。
「霄月，太子殿下是帝儲，未來的九五之尊，我是什麼牌面的人物？哪好跟他提到一塊兒呢？」柳長安微微垂眸，朱唇緩緩浮出抹帶著苦澀的笑。
「日後別說這樣的話，沒的讓人笑話？」
「長安姐姐，這有什麼可笑話的？你也是國公府的嫡千金，又不像我，長了個夜叉模樣，面上有瑕，又不得父母寵愛，選秀就是走過場！」
「這回參加選秀的小姐貴女們，我都知道的，你的身份算是最上等的了，為什麼不能提？」石霄月看不慣長安姐姐自輕，連聲反駁道：「你跟太子殿下關係那麼好，身家也配得上……」
「宋二姑娘，以前不就是熱門的太子妃人選嗎？你現在是她姐姐呢？是頂頂有牌面的人物！」
宋二姑娘指的，自然就是宋知念，因為柳長安入宋家祖譜了，她這個嫡長孫女，便『退位』成了嫡次~
以往，太子殿下傳出不易早婚之前，宋皇后曾親口說過，宋知念是她最愛的女兒，『賢良淑德』，四美俱全，很多人都說，那一回的選秀，要不是圓壇寺大師攪局，判了太子命格，宋知念早就入主東宮了。
且，後來太子不易早婚，宋家也留著宋知念，不求免選恩典，也沒放出風去選婿，大伙兒都覺得，她是在等太子殿下！
原本石霄月也是這麼覺得，第一回見宋知念的時候，還把她當成未來國母那樣敬畏著，根本不敢上前搭話，但慢慢的相處熟了，關係好了，她才知道，宋知念無意進宮，也只把太子殿下當兄長那麼尊敬，反而……
偶然間，看見太子殿下和長安姐姐的相處，讓她覺得，覺得~~
嗯，有點意思。
「長安姐姐，我覺得你和太子殿下，應該是，應該是……」
郎有情，妾有意的啊！
正所謂：在迷者局，旁觀者清，石霄月看自己的感情，那是看的一榻糊塗，磕別人卻是磕的非常敏感。
到是柳長安，可能也是近情者怯，前世今生，太子殿下的光環太閃光，晃的她眼睛都迷了，雙向『暗戀』玩的一點破綻都沒有。
柳長安完全沒感覺到太子對她的情意。
她也不敢表達自己的心思，只是苦笑道：「霄月，你快別開玩笑了，我這個國公府是怎麼回事？滿京城打聽，誰會不知道呢？是外祖父和外祖母疼我，不忍心我被寧國侯府糾纏，所以好心『收留』我罷了。」
「我這個嫡長孫女，是摻了水的，唬唬外人還成，還能唬到皇宮去？」
「我的案子都是萬歲爺給判的呢，更何況，我做了十幾年的婢女，一年前還是賤籍，這個身份怎麼抹都抹不去，一般人家，都會嫌我丟人呢，更何況是皇家，是東宮呢！」
她和太子殿下相處時，能看得出來，他並不鄙視她，也沒看不起她，對她挺好的，但是，那也不代表他不介意她的身份。
做屬下時，她的身份不礙什麼，但做妻子……
不配就是不配！
要不然，為什麼自她認回國公府後，太子殿下沒來見過她，明明，他時常會來承恩公府，跟外祖父、舅舅談事，也會來給外祖母和母親請安，但是偏偏就是沒來見她呢！
這不是很明白了嗎？
「霄月，別在提太子殿下了，不好！」
柳長安垂下眸子。
石霄月一怔，見她神情隱隱帶著些難過，趕緊閉嘴，轉移了話題，「那，那，長安姐姐，今個兒年過完，你就18了，這回選秀過去，要是沒中，下次年齡便超了，你既然沒心思選秀得中，那你家裡給你準備婚事了嗎？」
「是怎麼想的啊！」
眼下風氣，因為要參加選秀的關係，那些有資格進皇宮走一遭的世家貴女、官家姑娘，基本都是過了選秀年齡14——18歲，沒選中落了牌子，便自行婚嫁。
柳長安翻年18，石霄月翻年17，這回選不中，下回都過年齡了，自然是要婚配的。
石霄月已經訂了人家，柳長安尚且沒有，「承恩公爺有目標沒有？你和知念歲數都差不多了~」
17，8歲開始找人家，半年一載的挑中，相看、訂親、三書六禮，最多也就一、兩年的功夫，20前出嫁。
歲數正正好。
當然，也有些不願意摻合皇家事的人家，會提前求恩情，給自家女孩兒報免選，自行婚配，就像昔日宋氏和柳修一樣。
他們就是互相看中，由宋賓出面請旨的。
長安姐姐不願意入東宮，她承恩公府的出身，又不好給別的皇子或宗室當側妃，自然只有免選回家的路子走，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宋家人那麼疼她，不會像她父親和郡主那樣，只顧利益，不管阿貓阿狗，爛的臭的都往她身上推！
宋姨姨肯定會給長安姐姐，找個四角俱全的夫婿……
那得提前挑啊。
畢竟，京中才貌俱全、性格溫良、家世不凡的好男兒，揮巴掌數數，就那麼幾個，手出不快一點，撿到自己筐里，日後就得挑別人剩下的！
長安姐姐受了那麼多年的苦，好不容易回到宋姨姨身邊，宋姨姨愛她如命，不會讓她『撿漏兒』。
應該有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