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姐?」
柳長安看著她,整個人都懵了。
她低頭掃了眼拜貼,又猛然抬頭,「您,您怎麼親自來了?不是送拜貼來問情況嗎?」
一般都是得了允許,次日來訪啊。
「我本來就沒什麼事,就跟著拜貼一起來了。」
石霄月綻放著羞怯的笑容,見柳長安不反感她,就小心從牆後走出來,慢慢來到她面前,她道:「我本來是想,如果你有事,就讓阿楨留下拜貼,我過幾天在來打擾你。」
「但是阿楨說你有時間……」
「我沒打擾你吧!」
她小聲,小心翼翼觀察著柳長安的表情。
唯恐她不開心。
柳長安是她長到十五歲,除了阿楨之外,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她很珍惜,也害怕她不喜歡她。
「石小姐沒打擾我,我今日休息!」柳長安連忙道,喟嘆般看著了眼巨大的男人。
熊珍?
阿珍?
沒想到這樣一個,像人間太歲般的巨人,居然會叫這麼溫婉的名字,也沒想到,石霄月是真心跟她結交。
看著石霄月焦急膽怯的表情,柳長安瞬間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她本能的放柔神情,溫聲道:「石姑娘來找我玩耍,也是可以的。」
「我也正好,很久沒鬆快鬆快了。」
「您想去哪兒?」
石霄月見她沒生氣,不由小小鬆了口氣。
熊楨緊繃的身體,也因為她的放鬆,慢慢鬆懈下來,他那雙圓睜的虎目,時時刻刻追逐著石霄月。
但也因為柳長安的友善,遞給她感激的眼神。
柳長安回以微笑。
石霄月沒有注意,歡喜的道:「那個,今日是十五,我想去圓壇寺替我娘上柱香。」
「我娘的長明燈點在那裡,以往,我在寺里祈福時,一直打掃照顧著,如今突然回府了,我怕她們不盡心。」
「我想親自去,但是父親和母親不讓,除了阿楨之外,沒人願意陪我!」
「你,你願意陪我去嗎?」
石霄月提出邀請。
去郊外上柱香罷了,來回也就半天功夫,況且,去郊外,說不定有機會能見到……
柳長安杏眸微沉,旋即應道:「當然可以啊。」
「我陪石姑娘去吧。」
「謝謝長安姐姐!」石霄月露出個雀躍神色,上前挽住柳長安的胳膊,拉著她道:「阿楨趕了馬車來,姐姐跟我坐馬車吧,我車裡有好吃的……」
「稍等,石姑娘,我跟家人說一聲。」
柳長安沒想到石霄月是這樣的性子,連忙說著。
「啊,我忘了,姐姐去說吧。」石霄月趕緊鬆手,旋即,又道:「長安姐姐別叫我石姑娘了,你叫我霄月,或者月兒吧。」
「我外祖母都這麼叫我的。」
「呃,身份有別,不好吧!」柳長安推辭。
「好的好的好的,叫吧叫吧叫吧!」石霄月晃著她的胳膊。
看她的詩詞行本,本以為是膽怯懦弱,又超脫世俗的可憐姑娘,沒成想到熟了後,到是嬌怯可愛起來。
柳長安無奈,也只能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她喚,「霄月。」
石霄月彎著眉眼,「哎!」
兩人一塊進了柳家大院,柳長安跟家人介紹了一下她,又說陪她去辦些事,順便鬆散鬆散。
柳來順和柳艾氏覺出自家女兒,最近似乎滿腹心事,性子越發沉悶,恨不得她天天去玩,聞言根本沒阻止。
反倒,柳艾氏拿出五兩銀子,直接塞女兒懷裡,喜聲道:「去玩去玩,跟你的小朋友好好的玩,別省著,都花了。」
「不到天黑不許回來。」
「呃,我們上柱香就行了。」柳長安哭笑不得,也感念柳艾氏的母愛,柔柔一笑。
她和石霄月走了。
兩人上了馬車,熊楨揮起鞭子,馬車緩慢啟動,向著城外走去。
約莫半個多時辰。
三人來到了圓壇寺。
今日是十月,寺里香火格外旺盛,柳長安和石霄月邊等祭祀香柱,邊隨意閒聊。
「……我在寺里住了十三年,這裡的每個人,我都認識,附近的每塊地,我都走過,一會兒,咱們上完香,我帶你去陵香谷,現在這個季節,那裡正開著野菊花海,可好看了!」
「姐姐你一定會喜歡的。」
石霄月眉眼帶笑。
她在廟裡,比在旁處更加鮮活。
柳長安靜靜聆聽著,笑著點頭,「好啊,你帶我轉轉,我都沒來過這裡呢。」
「等我給我娘上完香,我就帶你轉,然後,認識認識師兄師姐們,哦,對了,我們廟裡,還有一位你們府里的舊人呢!」
石霄月甜笑說著。
在知己姐姐面前,她一掃沉悶懦弱,恢復本性,又天真,又活潑。
嘰嘰喳喳的,像個離了金籠子,滿心雀躍的鳥兒。
柳長安也喜歡她的樣子,縱容笑問,「我們府里的舊人?是誰啊?」
「是個滿臉燒傷的老太太,我們都叫她華婆婆,三年前乞討到寺里的,她自稱是南邊來的難民,可是有回和我聊天的時候,說漏了嘴,提起了曾在你們府里當差的舊事!」
石霄月歪頭回憶著,「好像哪個姨娘屋裡的奶嬤嬤,我也沒細打聽,她就變顏變色的了。」
「姨娘屋裡?」
柳長安心裡一跳,莫名覺得這事很重要。
她握住石霄月的手,急聲道:「霄月,你能帶我去看看那個嬤嬤嗎?」
「當然可以了!」石霄月不明所以,依然順從點頭,「華婆婆平日都在廚房幫忙的……」
她說著,就引柳長安進了圓壇寺的後院,直奔廚房而去。
但,很遺憾,問了一圈兒,沒人知道華婆婆去哪兒。
廚房的小沙彌道:「剛剛還在呢,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要不,你們一會兒在過來?」
柳長安不甘心,在廚房等了小半個時辰,依然不見華婆婆回來,彼時,是時候該給石霄月生母上香了。
她只能離開。
「長安姐姐,我下回在陪你來。」石霄月安慰她。
柳長安勉強笑笑,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大廚房的柴房裡,滿臉燒傷的華婆婆躲在陰影里,看著柳長安離去的背影,蒼老臉龐布滿淚痕,口中喃喃,「像,真像!」
「是夫人,是那個孩子……」
「她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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