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似乎永遠都是這樣令人猝不及防,沒有人能預料到明天會發生什麼。
就如同陳晞以前從未想過,事情有一天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根本沒有任何預兆,也來不及有任何準備。
他最喜歡的女人,殺掉了他和她的女兒,還當著他的面殺掉了他妹妹。
他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似乎都崩塌了,一切的一切都支離破碎得不成樣子。
李楠......秦雅......真理......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當秦雅的手抵在額頭上時,陳晞並沒有感受到痛苦,只是意識逐漸變得迷離。
一股無比濃郁的死亡陰影將他籠罩,自變成鬼以來,他還是頭一次距離死亡如此之近。
意識越來越迷離,眼前也變得一片漆黑。
自己......自己這是要死了嗎......
也好,也好,一切就都結束了......
就在陳晞這樣想時,意識即將湮滅的他,突然看到了一道灰白色的光。
那灰白色的光破敗而又蒼涼,陰暗而又壓抑,好似是不該存在於人世的禁忌之光,好似是世間一切恐怖的源頭。
陳晞只覺靈魂好似受到了某種牽引,下一刻就出現在一片灰白色的空間中。
這裡正是他【心靈之門】內的那片空間。
原本還迷離的意識,一瞬間就重新恢復清明。
腦海中,響起秦雅那冷漠而又浩瀚的聲音。
「沒用的,沒用的,臨化身權柄的精神領域嗎,它阻擋不了我多久的——」
陳晞看了一眼外界別墅客廳里的情況,只見秦雅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緊接著,就感覺整個【心靈之門】空間,似乎被某種龐大到無法想像的怪物包裹住,微微震顫起來。
明明這片空間沒有任何參照物,但陳晞就是感覺周圍在震顫。
他突然明白過來,他之前剛回到陽間時,動用【原初之眼】在漢城市更深層次空間所感應到的那個恐怖怪物,應該就是秦雅,或者說是狄婭吉·大歲。
同時他也知道,【心靈之門】內的這片空間,應該真如狄婭吉·大歲剛剛所說的那樣,抵擋不了祂多久。
只是有一點讓陳晞想不明白,為什麼之前他意識即將消弭時,會被引導進【心靈之門】內的這片空間?
難道【心靈之門】這個技能,還有被動護主的功效?
就在陳晞這樣想時,他心底突然響起一道不含任何感情的聲音。
「將我釋放出來吧,讓我來解決這樣一切。」
講真,若是平時心底突然響起另一道聲音,陳晞可能會很驚駭,也可能會警惕萬分,但此時他卻顯得很平靜,或者說是很麻木。
他連死亡都有些不在乎了,又豈會在乎心底響起另一道聲音?
「你是誰?」他麻木地問。
心底的那道聲音答:「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將你放出來,你能解決這一切?」
「是的,我可以讓狄婭吉·大歲重新變成秦雅,可以讓真理重新活過來。」
「那我妹妹李楠呢?」
「她已經徹底湮滅,我沒有辦法復活她,不過在無盡的歲月中,這世上總會出現一片和她一樣的落葉。」
陳晞突然來了興致,「讓我想想,你是日照之稀吧?混沌湮滅者·原初之噬?」
「我說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心底的那道冷漠聲音繼續道:「我是日照之稀,你也是日照之稀。」
陳晞道:「放你出來,我就會消失吧?」
「為什麼這樣問,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出來你又怎麼可能會消失?」
「那我還會擁有自己的意識嗎?」
「這個得看你,你覺得有那就有,你覺得沒有那就沒有。」
「那我要如何做才能放你出來?」
「主動讓自己的意識泯滅,我就能從你的心底出來。」
「之前我意識即將被狄婭吉·大歲泯滅時,是你將我拖入這片空間的吧?你當時為什麼要這樣做?我意識被狄婭吉·大歲泯滅,你不就能直接出來了?」
心底那道不含任何感情的聲音道:「不一樣的,狄婭吉將你的意識泯滅,祂會瞬間奪取屬於日照之稀的力量權柄,我當時要是出來了會吃大虧。」
陳晞若有所思,「我現在放你出來,你真能解決這一切?」
「是的。」
「你的力量源泉是什麼?就不能讓我掌管這股力量,讓我來解決這一切?」
「我和你的力量都來自於日照之稀,但你終究是衍生出來的人類意識,無法徹底動用屬於日照之稀的權柄力量,只有我才可以。」
「那你能說說明末時期的大劫嗎?你,或者說是我,究竟在那個時候做了什麼?預謀了什麼?為什麼要吞噬屬於其祂古神的力量權柄?」
「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永恆的,十萬年,十億年,萬億年,萬兆年,再強大再至高的存在,也抵擋不住無盡歲月的侵襲,終有一天會引來消亡。」
「你是說,你為了延續自身,所以選擇吞噬其祂古神?」
「是的。」
陳晞沒有再說話,呆呆地盤坐在灰白色的虛空中。
其實也沒什麼好糾結的,如今的情況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以他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挽回當前局面,等到狄婭吉·大歲突破【心靈之門】空間,迎接他的依舊是消亡,倒不如將日照之稀釋放出來。
可......可心裡終究還是有些不甘。
小楠......是......是哥哥對不起你......
稍微回想妹妹不久前死去的畫面,陳晞就心痛到好似無法呼吸。
如果他有眼淚的話,一定會大顆大顆地流出來。
「你還在猶豫什麼?快點把我放出來,不然等狄婭吉突破精神領域,我就算出來了也不一定就能對付得了祂。」
明明是催促的話語,但心底的那道聲音卻沒有任何著急的味道,給人的感覺無比冷漠。
陳晞道:「你出來後,一定要讓真理重新活過來。」
「放心吧,祂的精神意志沒那麼容易消亡,就算消亡了我也能追溯祂的權柄,重新讓祂降臨。」
「讓狄婭吉·大歲恢復成秦雅後,不要難為她。」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出來後你認為你有意識,那你就有意識,你覺得你會難為她嗎?」
「好吧,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