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一直都在
段昱成卸任希洲科技CEO一職，消息來得突然，在業內掀起不小波動。
官方解釋是，因其突染疾病，無法繼續管理公司事務，急需前往海外進行治療和修養。
當然，天下哪有如此巧合的事。
有人私下議論，說段總涉嫌兩年前一樁大型洗*案件，由於是外籍人士，所以按照相關條例被驅逐出境。
但有疑問，即使外籍人士在國內犯下經濟罪，也該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僅僅驅逐出境，作何解？
無人了解其中過程和細節，只感慨從古至今，一朝天子一朝臣，是企業生態鐵打不動的定律。
在官方正式敲定希洲科技新任CEO的人選前，外界揣測紛紜之際，鄒廷卻坐在辦公室悠哉喝著茶，好奇陳先生選中的那條鲶魚，到底是誰。
然而，就在總裁位置空懸整整半年後，終於有了動靜。
結果卻是，職業經理人。
沒錯。
是職業經理人。
頂層那位既未考慮中港內部人員，也沒打算啟用希洲原班高層，而是從外面單獨聘請一位管理級人才。
對此，鄒廷感到很驚喜，很意外。
還得是陳先生。
讓人永遠猜不透，他下一步會走什麼棋。
無法理解的人不在少數，包括梁微寧。
但她此刻沒功夫管希洲究竟是誰上位，因為她收到職業生涯中，第一份特殊的邀請函。
十二月底，中港分公司事業部梁總監，受邀參加第二十八屆AI醫療峰會，並且要以希洲科技投資人的身份上台演講。
在梁微寧看來，不算什麼大事。
唯一存疑的，就是為什麼選她，而非莊霽明。
主辦方給出的答案是，環顧整個風投圈子，除梁總監以外，再找不到第二位年僅二十四歲便取得如此成就的人。
什麼成就。
她擁有的一切，有一半是大佬給的。
倒無羞愧之心，重要的是，通過一場演講，自己能得到什麼。
峰會前夕，跟大佬回了趟港區。
當晚結束商務行程，直接下榻中環酒店。
洗完澡，剛過八點，梁微寧擦著濕漉漉的頭髮出來。
客廳沙發，陳先生自然而然攬人到腿上，接過小姑娘手裡的毛巾，公事私事兩不誤。
電腦會議界面，莊霽明正在匯報醫療生態鏈進展。
安靜聽了片刻，打哈欠，困意來襲。
看一眼懷裡人，陳敬淵淡聲啟唇：「已經很晚，諸位辛苦，散會。」
精力充沛的眾高管：？？
轉念一想。
可能是，先生累了。
吹乾頭髮，她問出心裡疑惑：「怎麼不回薄扶林？」
起初以為大佬另有安排，但全程觀察並無異常，足以證明，這男人帶她來酒店，確實只為休息。
「明日一早返京，酒店距離機場較近，你可以多睡會兒。」男人解釋。
原來是這樣。
梁微寧點點頭，自顧自起身，「那我早點睡，免得明天賴床。」
中途陳先生手臂一攬，她重新跌回去。
目不轉睛看他，眼神帶著詢問。
靜默一陣。
陳敬淵緩緩開口：「月底的峰會，我建議推了。」
小姑娘聞言憨憨地，沒反應。
兩指捏她軟乎乎的臉，輕笑：「不樂意？」
至於不樂意什麼，有兩方面。
「你把我保護的太好。」梁微寧講出憋在內心良久的話，認真而嚴肅道：「想要讓我成長，就必須學會放手。否則你之前替我鋪的路，全都白費。」
「就算時機未成熟，也一定要去？」
「嗯。」
女孩態度堅定。
不反對，但陳敬淵卻慢條斯理提醒：「這場峰會於你而言，像一把雙刃劍，是利是弊，我無法權衡。」
她懂。
梁微寧淡然地笑了笑，「有些過程和環節，必須由我親自面對，任何人都代替不了。而且—」
話音微頓，將腦袋親昵靠在男人肩上。
「我願意接受考驗。」她嗓音溫軟，道出事實：「誠如陳先生愛屋及烏，當初你為我去蓉城見老梁，就是我執著於回港的原因。」
不能再讓他單方面付出。
梁微寧說到做到。
一場峰會，換取來年進軍總部。
險局而已，這並非第一次，更非最後一次。
當晚，早睡的願望終究沒能實現。
大佬剛忙完，事業部緊急事務又找上樑總監。
小組會議持續到深夜十一點，電腦銀白光線反射到女孩瓷白面孔上，專注投入的神情映於男人眼底，是另一番歲月靜好的畫面。
即便未遇到他，小姑娘也絕不會泯然於眾。
有些人，註定生而不凡。
十二月底，元旦前最後一個工作日，AI醫療峰會如期而至。
一開始，梁微寧為上台講話做著準備，沒太關注此次受邀人員名單。以至於聽到眾人熱議時，才發現有許多耳熟人物。
之所以耳熟，是因為受邀者們大多在業界內聲名赫赫。
回憶上一屆峰會，似乎並無此等排面。
看來主辦方這次，是下足血本。
思緒間，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進入會場。梁微寧的位置靠近前排，躋身一眾科技巨擘中央，顯得高調又格格不入。
她禮貌詢問：「能不能換位。」
「您想換去哪？」
梁微寧隨手一指，倒數第三排。
工作人員詫異：「以您的身份，恐怕不合適。」
「我什麼身份？」
「主辦方特邀嘉賓。」
「.」
毫無奉承的一句，從對方口中講出，尋常到宛如家常便飯。
倒也是，能坐前幾排的，有誰不是特邀。
溝通無果，梁微寧沒再繼續。落座前，工作人員體貼遞來一張名片：「峰會期間，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隨時打給我，微信同號。」
「.」
一對一服務。
挺稀罕。
梁微寧伸手接過名片，垂目掃了眼，禮節性收入包里。
小插曲過後，隨受邀者陸續到場，峰會正式開幕。
冗長的儀式結束，進入AI產品展示環節，壓軸戲正是希洲科技最新研發並已上市的HEART-C5.0。
名字是由兩家公司合併前，九洲開發的HEART診療系統與希微開發的小C術後康復系統整合而來。
猶記得，敲定產品命名的項目會上，不少高管追問字母『C』的含義。
梁微寧耐心作出解釋，說在此之前，特意找大師算過，字母『C』在風水中代表希望、勇氣和力量，恰好與立項初衷不謀而合。
小姑娘一本正經地胡謅，在場眾人竟還信了。
唯剩知內情的莊總監，聞言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全程保持緘默，由著她去。
其實，梁微寧沒講錯。
不管C的前綴是什麼，在她生命中，早已成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就像今天，那人明明不在。
卻又仿佛，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