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事情辦的差不多了,淳常在最後補刀說道:「我問皇上,是不是因為衣裳是莞姐姐做的,皇上您特別喜歡,皇上就說了,什麼人做什麼衣服,朕心裡有數。我又問皇上,那是不是那件金龍出雲太小家子氣了,皇上不喜歡,定是繡院的繡娘們做的。」
安常在聽到此處已經按耐不住心緒,氣惱的抬頭瞪向淳常在,莞嬪也感覺到不對勁再次阻攔淳常在:「別胡說,皇上喜歡你,也不能老這樣口無遮攔的。」
淳常在對安常在的不滿視若無睹,仍舊假裝不明所以的繼續說:「我只是覺得,一條龍孤孤單單的盤在雲里,有什麼好呀,幹嘛不找個伴呢。」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小廚房裡做的糕點,你快去瞧瞧好了沒有,若是好了,端來給你安姐姐嘗嘗。」
莞嬪剛一支走淳常在,安常在就以腸胃不好不宜吃糕點,要回宮吃藥為由先行告退,莞嬪又怎麼不知道原因,只是一時竟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客氣的叮囑:「好,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
一回到宮中,安常在憋了一路的情緒終於釋放,揮手打碎了桌上的茶具,憤怒,羞愧,不甘,恨意統統化作淚水,肆意的流著。又見莞嬪送給自己的丫頭上前假惺惺的關心自己,心中怒意更甚,一個巴掌扇在了菊青的臉上,嘴裡怒罵著:「滾!滾出去!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你再進屋裡!」
菊青不明所以,只捂著臉委屈的跑了出去,寶娟正思索著如何開口安慰安常在,就見莞嬪身邊的槿汐端著東西過來請安,安常在趕忙擦乾眼淚,關切的問道:「姑姑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可是莞姐姐那有什麼事?」
「我們小主新得了一對玉釵,念及宮中姐妹里與安小主是最要好的,所以特地讓我來贈與小主。」
「多謝姐姐,她有什麼好東西都想著我。」
「我們小主說了,當年在府中有什麼好看的首飾都是兩個人輪著帶的,如今到了宮中,更要有福同享了。」
安常在做出歡喜的模樣收下了首飾,又再次道謝,槿汐看安常在臉色好看了些許,這才又說道:「奴婢還有一句話要轉告小主,淳常在年幼天真,若有什麼話說的不妥當了,還請安小主多擔待。」
「這個自然,都是自家姐妹,有什麼計較的,更何況淳兒那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
槿汐見事情辦妥,請安離開了,出門時見到菊青在角落裡擦著眼淚,倒是柔聲安慰了幾句。
安常在拿起玉釵放在手上,想著槿汐的話,倒沒因想起昔日情誼有所感觸,反倒心裡更生出幾分記恨:「且不說我與她同是皇上的嬪妃,這樣好的東西我見都沒見過。每次知道我不高興了,她便賞我這個,賞我那個,她有好的料子,高興了便賞我兩匹,她給皇上做的寢衣,皇上便說她的料子好,穿著舒服,我的便可以隨便鉸了送人。」
寶娟想出聲安慰,眼睛轉了轉又什麼都沒說,安常在繼續倒苦水:「如今連淳常在也敢對我蹬鼻子上臉,還笑話我的繡樣小家子氣,登不得台面,還咒我孤孤單單。莞姐姐送來這玉釵哪裡是為我,她是怕我跟淳常在鬧氣,淳常在說了,她倆出身差不多,所以親近些,我算什麼呀。莞姐姐正是為了護著淳常在,才送我這個的,否則她平日裡,哪送過我這麼貴重的東西。」
寶娟可算得了機會:「要照這麼說的話,那莞嬪娘娘心裡只在意淳常在,也是,當初她和沈貴人得寵的時候,富察貴人欺負小主,也沒看她顧及過咱們的死活。反倒是皇后娘娘幫了小主,才得以侍奉皇上。奴婢剛才送槿汐姑姑出去,還看到她跟菊青說話呢。」
聽著寶娟的話,安常在更是傷心:「我便知道,說是賞個丫頭照顧我,到頭來也還是她的人。若不是她通風報信,莞嬪怎麼那麼巧,跟我同時做了寢衣贈與皇上,與我爭寵。」
自此,安常在便更少往碎玉軒走動,反而沒事就去景仁宮陪皇后說說話,有時候理理絲線,做做刺繡,皇后看在眼裡,心中甚是得意,想來有些事,已經不用自己再多加交代,安常在心裡就應該知道怎麼做了。
不過莞嬪並沒有來得及發現安常在的小情緒,因為皇上已經大半個月沒進後宮了,莞嬪到華貴妃宮中請安時才聽沈貴人說,前朝出了事。
早朝時敦親王不僅姍姍來遲還戎裝進殿,被御史張霖當場彈劾,敦親王雖未當場發作,卻在散朝回府的路上攔住張霖打了一套連五鞭,當場就給張霖打暈了,絲毫不顧及老祖宗的規矩,言官御史是打不得的。
這下敦親王犯了眾怒,朝中言官文臣都在上書要求嚴懲敦親王,以振朝廷法紀,可敦親王卻不認錯,一直稱病不上朝,皇上為了這事,在養心殿幾日都沒安生,聽著大臣們吵來吵去,也沒個法子。
「哼,不過是立了那麼一點軍功便如此不知好歹,皇上剛登基時如何料理了八王和九王的,難道他忘了?多料理一個他,想必也不難。」
華貴妃不屑的說道,但莞嬪卻開口表示:「皇上若要料理了敦親王倒是不難,難就難在敦親王剛勞軍歸來,若此時皇上懲罰有功之臣,怕會失了武將的心,也影響自己在外清議。」
「可是此事一旦處理的不好,便是危及朝廷的大事。」沈貴人在一旁說道。
三人團各個臉上帶著愁緒,都在為皇上憂慮,蘇清福暗自咂舌,後宮這些渾水你們趟不夠,倒還惦記起前朝的事了。你們在這想來想去為皇上分憂,就算真想出法子解決了,一頂干政的帽子扣下來,也夠人受的。
就算皇上一時高興不計較,可日後也難免心存戒備,這費力又不討好的事,你們操心個什麼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