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這小丫頭畏畏縮縮的模樣,陸行舟濃眉輕挑,「地上難道有元寶撿,走路也盯著?」
雲箏今日來找大夫人無功而返,本就懊喪。
現下聽到陸行舟的譏諷,不禁咬了咬唇。
剛想回嘴,忽的想到,大夫人不幫忙,或許可以問問三少爺?
不過這念頭才將冒出,一想到自己要與他保持距離,又將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三少爺是來尋夫人和趙小姐的吧?那快些進去吧,妾身便不耽誤您的功夫了……」
陸行舟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見雲箏如同一尾靈活小魚,一溜煙的跑了。
「……」
這小丫頭現下逃跑的身形倒是越發熟練了。
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直到那抹身影走遠,陸行舟才收回視線。
走進屋中,便聽見趙氏還在與趙明月說方才的事兒。
「那九姨娘還真是拎不清,那樣的人,何必讓侯府出手,真是小門小戶,上不了台面的東西。」
趙明月眼中明顯流露著不屑。
與雲箏那樣的人同處一室,她覺得自己的身價都被拉低了。
「好了,不說她了。」
趙氏抬起帕子掩唇,連忙給趙明月使了個眼色。
趙明月愣了下,待回過頭見到陸行舟進來,立馬收起了自己臉上的鄙夷,換做一副嬌俏模樣。
「行舟哥哥,你來啦!」
陸行舟神情淡漠地嗯了聲,找了把椅子坐下,隨口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還能說什麼,不就是那個九姨娘,方才她為她那個殺了人的姐夫求情,想讓姑母去京兆府撈人呢。」
這話讓陸行舟有些意外。
沒想到那個小娘子進侯府這般久了,居然還在為之前那個家的事兒操心。
「三少爺,你說這九姨娘是不是蠢,這種事兒換做誰都不想沾邊,她倒好,巴巴湊上去,還嫌自己身上不夠騷。」
趙明月邊說,還捏著鼻子在眼前抬手揮了揮。
仿佛眼前真的有一陣惡臭。
陸行舟並未說話,只是扯了扯嘴角。
原來她方才在外面紅著一雙眼,是因著這事兒被罵了?
還真是個……
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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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切——」
倚梅園裡,雲箏打了個噴嚏。
「主子,莫不是著涼了?」小桃擔心問。
「沒事。」
雲箏勉強擠出一抹笑意。
在大夫人那邊吃了教訓回來後,她更是心不在焉。
小桃特意讓廚房做了些她喜歡吃的菜式,她也只吃了幾口便放了筷子。
「主子,您再吃點吧!」
本來自家主子便瘦,要是再不多吃點,身子垮了怎麼辦。
雲箏卻是笑笑,搖頭道,「我今日沒什麼胃口,你若是餓的話,把這些吃了吧。」
說完,她起身回了房間。
轉眼入了夜,沐浴過後,小桃進來為她熄燈,順便關上了窗戶。
「開著吧,屋裡有些悶。」
雲箏躺在床上翻了個身,看向小桃。
小桃手一頓,「天氣冷了,外頭寒氣灌進來,主子您著涼了怎麼辦?」
「那就開一條縫吧。」
「是。」小桃聽了她的話。
待熄了燈,小桃畢恭畢敬退下。
雲箏躺在昏暗的床帳里,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她知道大夫人說的沒錯,朱炳剛那般的人不值得救。
但……阿姐那個人死心眼啊!
換做是自己,早就拿了銀錢,蹬了狗男人,帶著女兒自在度日了。
可阿姐從小被舅父和陳氏打壓慣了,性子柔弱,完全立不起來,只一味知曉夫為婦綱,三從四德……
雲箏心裡巴不得朱炳剛早些死了,但又實在可憐劉秀兒和三歲的小朵。
可今日大夫人擺明不會幫她,她又還能去找誰呢?
這時,她腦中突然閃現出了陸行舟的那張俊臉。
念頭想起的剎那,又被她搖頭否決了。
不行不行!
都說了不能再接近那個三少爺!
雲箏又翻了個身,用被子將自己裹緊。
忽的,外面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她以為是下半夜要下雨,外頭在颳風,正在糾結要不要起身關窗。
誰知下一刻,床簾被掀開,一隻大手忽的從後摟住了她的纖纖細腰。
雲箏大驚失色,「啊!」
陸行舟輕車熟路地捂住她的嘴,仿佛這個動作早已做過無數次似的。
「小娘,是我。」
雲箏:「……!」
他…他怎麼又來了!
等到她稍微平復些了,陸行舟才鬆開了捂住她的手。
坐在床邊的木凳上,他雙手環胸,「小娘這是怎麼了,半夜睡不著,難不成是深夜寂寞,等著有緣人來解悶?」
雲箏面紅耳赤,伸手攥緊了身邊的被褥。
「三少爺切莫胡說!」
「難道還在為你那表姐的事憂心忡忡?」
此話一出,雲箏有些意外。
他如何知道此事?
陸行舟高大的身軀往前傾了些,一雙眼睛狡黠地看著她。
「不如這樣,你若是求求我,我心情好了,便幫你把這事兒處理了如何?」
雲箏一怔。
他大半夜過來,是主動伸出橄欖枝?
不不不,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既然早已說好了不再接近他,此時就應該劃清界限才對。
「多謝三少爺好意,但不必了。」
雲箏從床上坐起來,看著他,嚴肅道:「還請三少爺趕緊離開,若被旁人發現,對誰都不好!」
她語氣清冷而堅定,陸行舟濃眉擰起。
他大半夜的,冒著寒風,主動過來幫她,她卻半點不領情?
還真是不識好歹。
「你可想清楚,若無人相助,你那表姐夫就等著死吧!」
雲箏咬唇。
她當然知道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機會。
但與陸行舟交易,無非是在與虎謀皮,稍不留神自己便會搭進去。
她的確想幫表姐,卻不代表要把自己搭進去。
見這小女人咬著唇瓣不說話,看樣子是心意已決。
陸行舟後槽牙一陣發癢。
半晌,他怫然起身。
「不識抬舉的傻子!」
就如來時一般,陸行舟又從窗戶處閃身消失。
雲箏頓時覺得自己渾身都沒了力氣,癱軟下去。
待到反應過來他最後那句話。
她咬牙氣結。
她若是不識抬舉的傻子,那他就是不知廉恥的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