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她的心情?
陸行簡一時怔住。
此時,湖邊的微風輕輕拂過,吹起了雲箏的髮絲,卻吹不散陸行簡心頭的迷茫。
可眼前雲箏好像很受傷似的,這一切好似都源於自己?
陸行簡知道她委屈,可他心底難道沒苦楚麼?
他從邊塞千里迢迢而來,卻面對一個陌生的妻子和孩子,而他對這一切卻毫無印象。
他也迷茫,也困惑,心裡也覺著難受。
雲箏情緒平靜之後,也知道陸行簡此時的難處,深吸了口氣,她望著他道:「我不想勉強你。」
陸行簡微頓神色,愣怔了好一會兒:「你是要放棄我了嗎?」
雲箏一時噎住。
半晌,她垂下眼睫道,「我不知道,我現在有點累,想回去歇息了。」
說完,她不再說話,轉身朝馬車而去。
陸行簡盯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看了很久。
是他的錯,他不該表現得如此冷淡,漠不關心。
明明在京城等待他兩年的是雲箏,她那麼愛自己,而自己呢?
放著她和孩子在府內,無依無靠,讓她一個弱女子撐起一個家。
自己本該是她的依靠才對。
可現在呢?
心臟忽然像被揪在般,撕扯起來,腦海中也開始出現一些回憶,碎片般掠過。
陸行簡捂著腦袋,神情痛苦。
如果真的只是陌生人,為何會突然間浮現出這些回憶?
陸行簡忽然意識到什麼一般,立刻追著雲箏的身影而去。
回到了府上,天色已晚。
雲箏心情低落,她原本以為陸行簡回來了,他們一家人可以團聚了。可事實告訴她,他們一家人並沒有團聚,一切不過是她幻想的罷了。
小桃看到她鬱鬱寡歡,不禁疑惑:「主子,你不是和大人一起出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和他吵了一架,就先回來了。」
「啊?怎麼會突然之間吵架?」小桃不解地詢問。
雲箏抿緊薄唇,搖頭不語。
小桃嘆息:「主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人現在什麼都不記得……」
「是啊,就因為他什麼都不記得,所有的回憶就不能當真,從前一切都可以過往雲煙忘掉嗎?」雲箏看向小桃反問。
窗外的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仿佛也在為她的委屈鳴不平。
小桃一愣,面色悻悻:「是不是大人說了什麼話,惹您生氣了?」
雲箏也知道這會兒她的情緒不穩定,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直接趴在床上,將臉邁進了枕頭裡。
小桃看她這般,無奈地吐出一口氣道:「夫人要是因為這點事情傷心難過,是真不值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已經失憶了!您一個人回來,把他落在大街上,你有沒有想過他該怎麼辦?他身無分文……」
雲箏這才從床上彈起,一愣:「我怎麼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小桃聳肩:「唉,那奴婢帶人出門去找找吧。」
她話音剛落,就見雲箏穿了鞋,風風火火先沖了出去。
夜色沉沉,如濃稠的墨汁般籠罩著整個京城。
雲箏出了府,急匆匆地朝著那片湖趕去。
街上冷冷清清,只有幾盞昏暗的燈籠在風中搖曳,投下微弱而搖曳的光影。
找了一圈都沒在那片湖前找到陸行簡,雲箏焦急地停下腳步,站在湖邊,眼神中滿是遲疑和不安。
髮絲被夜風吹得有些凌亂,她的心也如同髮絲一般,亂糟糟的。
忽然一轉身,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雲箏的眼中瞬間燃起希望的光芒,她大步上前:「子誠!」
沒想到卻認錯了人。
雲箏的面色微微詫異,那一瞬間的期待化作失落,她尷尬地朝那人笑了笑,繼續在人群中努力尋找著陸行簡的身影。
這會兒天空已經下起了小雨。細密的雨絲如珠簾般落下,打濕了地面,也漸漸打濕了雲箏的衣裳。
雨滴落在湖面上,濺起一圈圈微小的漣漪。
不一會兒,雲箏就被來往匆匆的人群帶翻了。
她狼狽地跌倒在地,裙擺沾上了泥水。
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會不翼而飛嗎?
雲箏滿心疑惑,眉頭緊皺。就在這時,一道背影從眼前掠過。
她顧不上身上的疼痛,連忙喊道:「子誠!」
陸行簡回眸看來,發現是雲箏,眼中先閃過一絲驚喜,隨後又被愧疚占據:「我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陸行簡匆匆上前將雲箏扶起,剛要開口,卻聽雲箏道,「你先聽我說。」
陸行簡一怔,雲箏望著她道,「我不應該突然發火,還把你丟在這個地方,你人生地不熟,又身無分文的……」
陸行簡卻按住了她的手,道:「不,錯的應該是我。」
迎著雲箏錯愕的目光,他道,「我剛才好像記起了一些事情,雖然都是一些瑣碎回憶,但起碼說明……我對你是有印象的……」
雲箏怔住,陸行簡看著她,目光認真道,「方才是我不對,我不該那麼冷淡疏離,是我的錯!我明白你想喚起我的記憶,但那些對我來說,畢竟都是陌生的……」
陌生的……
雲箏微微抬起臉,眼中帶著淚光,問道:「在你心裡,我說的那些過往都如此陌生嗎?」
陸行簡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滿臉無奈與愧疚:「我知道這樣不對,可我實在沒辦法……對不住……」
「沒關係,咱們還有大把的時間,我肯定能讓你想起這些事。」
雲箏緊緊抓住陸行簡的手,「再說了,天底下名醫眾多,總會有一人能治好你的病!」
陸行簡表情一怔:「真能嗎?我以為我的病無藥可醫了。」
「怎麼可能治不好,你別悲觀。再說了,就算治不好,我也有信心讓你重新喜歡上我!」雲箏笑著說道。
陸行簡看著她的笑容,不禁受到感染。
這時,密密麻麻的小雨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打在兩人的臉上。
雲箏連忙用手遮住腦袋,著急地說道:「我們得趕緊走了,再不走雨就下大了。」
陸行簡點頭:「好。」
兩人在雨中狂奔起來,雨絲如線,打在地上濺起一片片水花。
周圍的街道籠罩在一層朦朧的水霧之中,宛如一幅水墨畫。
不多時,他們回到府上。
小桃原本見下起了雨,心裡擔憂著,正打算撐傘去接二人。
剛要邁出府門的時候,雲箏匆匆趕回府上。
小桃連忙迎上去:「這是把心裡話都說開了?」
雲箏和陸行簡對視一眼。
陸行簡輕點了點頭,雲箏則紅著臉說道:「算是吧。」
小桃見狀,也跟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