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我不願
穿著寬大衣袍、眼眶凹陷，形若骷髏的司五殿主，一步邁入了殿廳內。
以他在萬神殿內的地位，按理，若有事，是該召其他人去拜見。
今日卻主動來見李源，其中韻味不同尋常。
「七星兄弟。」司五殿主笑道，只是以他的樣貌，笑起來比哭還難看。
「總殿主。」李源起身，笑道：「請坐。」
呼！
李源揮手便擺下了案讀，案讀上更有諸多美酒佳肴。
「天枝熾果酒？不錯，這酒可很難得。」司五殿主笑道，坐了下來。
李源也坐下來，微笑道：「在外征戰時，路過天枝生命泉界，便順手買了些，若總殿主喜歡，我這還有不少。」
李源嘴上說著，心中卻感到一絲好奇。
以他對司五總殿主的了解，對方堪稱一位苦行者，從來沒有什麼享樂傳聞。
美食？美酒？女色？統統沒有！
司五總殿主，這一生除修行外，便是管理萬神殿-—---正因他大公無私，方才在萬神殿內擁有那般崇高威望，無人不服。
今日，對方怎麼這麼客氣？
「送我便不必，有緣嘗嘗即可。」司五總殿主品嘗了一口仙釀，便重新將其放了下來。
「七星兄弟，今日來見你，是專門通知你，經過元老會議決議。」司五殿主直接道：「你，正式成為了我萬神殿第十三位元老殿主。」
李源心中一動。
終於來了！
對於自己成元老殿主，李源並不感到意外，心中也談不上興奮，畢竟在計劃中，自己不久便要離開了。
成不成元老殿主，意義其實都不大。
不過，李源表面仍表現的很是激動：「多謝總殿主，謝諸位元老殿主信任。」
「這是你應得的，你的實力、功勞，匹配得上這一切。」司五殿主笑道：「成元老殿主，便有資格接觸到我萬神殿的終極秘密，隨我來吧。」
司五殿主直接起身，飛向了殿外。
終極秘密？李源心中一動，連忙跟隨了上去。
嗖！嗖！兩人一路前行，不斷向上飛去，經過了諸多真神宮殿、元老宮殿，
最終抵達了世界樹的極高處。
這裡一向是屬于禁地，連普通真神都不允許來，一直被無數世界樹樹葉遮掩著。
而在這裡，在那巨大粗壯的世界樹樹幹上，竟然有著一巨大的洞口。
「在世界樹內部？」李源心中微驚。
「聖樹有靈。」司五殿主緩緩道：「因此，我萬神殿一些真正隱秘，都是藏在聖樹體內的，聖樹之靈雖只能調動少許威能，但依舊能輕易擊殺天君---至少，若有外敵入侵，能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李源微微點頭，實際上隨實力逐漸提升，他能感受到，世界樹的生命本源之強恐怕是遠超天神的·。
只是，這一類靈樹就如同一方世界之本源，是無法隨意調動自身力量的。
能調動少許威能擊殺天君，都已經是很罕見了。
嗡」只見樹洞上方的軀幹上，隱隱浮現出一張大臉，傳來一道聲音：「七星殿主，歡迎來到『生命聖殿』。」
「這便是聖樹之靈，也是我方神殿的守護之靈。」司五殿主道：「自世界樹誕生後不久，世界樹本源便產生了意識。」
「見過聖樹之靈。」李源道，對方應該是類似夢前輩的存在。
「嗯，這是我們第一次相見，從今往後，你凡是在生命神界內，都能夠和我直接聯繫。」軀幹上的大臉道：「希望，你不要讓生命神王失望吧。「
李源心中微動，失望？什麼意思？
「七星兄弟，進來吧。」司五殿主卻未明言，帶著李源進入了巨大樹洞中。
樹洞通道，寬達數百米。
時間流逝，李源跟隨司五殿主深入內部。
世界樹體內完全是別有洞天，有諸多陣法禁制，還有諸多秘密殿廳，藏著各種兵器法寶、以及大量絕學傳承。
其中有不少都是天神絕學乃至神王傳承。
這也解開李源心中許多疑惑。
萬神殿傳自神王，按理，不該像之前表現那般貧瘠才對。
「漫長歲月，早已沒有天神誕生，連七星真神數量都很少，加上萬泉虛空狹小，各種資源不足，所以，我們連真神兵器都難以煉製-—----這些天神器都得省著用。」司五殿主輕嘆道：「那些絕學傳承也是如此-—--若不加任何限制的傳承，
恐怕要不了多久，諸多傳承玉冊中蘊含的『意境』都要消耗一空。」
「所以，一般是殿主才有資格來接受天神傳承。」
「元老殿主，才有資格接觸到神王們的傳承絕學。」司五殿主道：「昔日神域，強者無數，但大部分傳承都遺失了，我萬神殿一共才收錄39位神王的傳承。」
李源輕輕點頭。
這裡畢竟曾是一方神域的積累，哪怕只留存少許，仍然很驚人。
「但今日引你來這裡，倒不是為了告訴你這些，這些還談不上終極秘密。」司五殿主看向李源：「七星兄弟，你天賦之高，堪稱我萬神殿創立以來第一，你可知生命神王當年追尋的一線生機是什麼？」
李源搖頭：「不知。」
這些事，在萬神殿資料庫中根本沒被提及。
「當年，神域中那場戰爭，天神都只是勉強夠格參戰。」司五殿主輕嘆：「我們不斷戰敗，一座座星域被毀，最終退守至生命神王的家鄉星域，這是最後的堡壘。」
「在家鄉星域，神王近乎無敵，加上生命神王實力本就滔天，令仙祖無可奈何。」
李源聆聽著。
據他所知，神王在家鄉星域，是能夠調動極恐怖的力量，似乎都不懼神帝。
仙祖，也不知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
但能夠掀起如此龐大戰爭，幾乎覆滅一座神域，至少應該是「神帝』級數的力量。
「我們萬泉虛空、九千界所在區域，便是生命神王家鄉星域。」司五殿主補充了句。
李源明白了。
「但生命神王雖強，也終有死去的一日，加上他亦遭遇大劫。」司五殿主緩緩道：「許多事—-我們已不知曉真相。
「只知道結果就是，生命神王及所有天神赴死，萬泉虛空開闢，而仙祖的力量也難以再直接滲入」----這才有了偽天道的建立，進入了『道滅時代』，也再沒有神王、天神層次的交鋒。」
「然後七大道祖誕生、九千界開闢，和我們對峙到如今。」
「原本按生命神王預計，萬泉虛空開闢後，只要再誕生神王，便還有更大機會-——」」-但後來的事，你也知曉，偽天道籠罩一切，連天神都再未誕生一位。」司五殿主低沉道：「高星脈的天才也極為稀少。』
李源心中一嘆。
的確！天地間大道運轉有缺，真神無法悟透基礎法則，如何成天神？
整體法則感悟不夠、資源不夠，如何能有高星脈天才？
這是一種大悲哀。
「如我，參悟木之大道達到九段圓滿，始終無法踏出最後一步。」司五殿主緩緩道。
他有如此高威望，和他的行事有關，亦和實力有關係。
「但是！」
「生命神王留下的一件極特殊至寶，仍保留了最後一線希望。」司五殿主轉頭看向李源：「那就是，若能有極強大的半神，得到這件至寶認可，再在真神階段悟透空間法則———-便有望打破天地桔，以空間法則為基，直接成神王。
「空間法則，乃天地之基，哪怕是偽天道也無法完全遮蔽。」
「成神王，應該就能破滅『偽天道』。」
李源心中一震。
真神階段，悟透空間法則？直接成就神王？這是何等瘋狂的想法。
同時李源也感到一絲不妙。
得到這件至寶必須要半神認可，但司五殿主卻找到自己說這些？
難道說？
「七星兄弟，你還要繼續將自己『半神境』身份隱瞞下去嗎？」司五殿主低沉道。
轟！
李源心中一嘆，明白被認了出來。
「聖樹之靈雖無法調動世界樹力量，但探查生命之能媲美天神，從你抵達世界樹的第一天，我便已知曉你的身份。」司五殿主繼續道。
夢界石的遮蔽氣息之能，也只能瞞住天神以下。
「司五殿主，我並非有意隱瞞。」李源道，心念一動，便已收起了夢界石的威壓遮掩，顯露出真正氣息。
那是隸屬於半神境的特殊氣息。
「司五殿主，我的確隱瞞了一些事，但對萬神殿絕無惡意，相反極認可萬神殿之宗旨。」李源道：「我也很想破滅道庭。」
這些都是李源真實想法。
「我知道。」
「我不僅知道你想破滅道庭，我更知道你應該有一特殊手段，能夠掠奪仙冊靈光。」司五殿主道。
李源心中一驚。
仙冊靈光？
「登仙冊上之仙人，之所以會受登仙冊控制，都是因元神蘊含了一縷仙冊靈光。」司五殿主輕聲嘆道：「正常情況下，哪怕此仙人身死，這一縷仙冊靈光也會重回登仙冊。」
「但是！」
「被你所殺死的道庭仙人，所有仙冊靈光，都被掠奪。」司五殿主看向李源道：「這也是道庭那般急迫，瘋狂想要殺死你的原因之一。」
李源聞言，瞬間就想到了殺戮之晶。
難道，殺戮之晶中蘊含的「殺戮之淚』，就是那所謂仙冊靈光所化？
「我也是最近才知曉這件事。」司五殿主補充道。
實際上，正是知曉「仙冊靈光」之事，才讓司五殿主決定支持李源。
至少，司五殿主覺得李源是道庭奸細的可能性已經極小。
「七星兄弟。」
「你可願嘗試生命神王的終極考驗？得到那件至寶認可？」司五殿主看著李源：「為萬神殿，為我們這方天地，去博取那一線生機？」
「生命神王留下的考驗極難。」
「但你，已是漫長歲月以來，我們所能等到的最有希望者。」司五殿主聲音中透著一絲渴望。
「失敗會如何？」李源忍不住道。
「若失敗，你不會有事，只是無法再嘗試。」司五殿主輕嘆道：「但我相信你能成功。」
「若你都還失敗，我已想不到還有哪位後來者能超越你。」
論天賦。
李源放在浩瀚廣闊的家鄉神域，都是千萬年難得一現的。
放在萬泉虛空內？正常情況下，百億年都未必能誕生一個。
「這，已是我萬神殿最後的希望。」
「一旦再拖延，再過百萬年，大量生命泉界衰敗，只怕會迎來滅頂之災。」司五殿主搖頭：「但若你功成，未來一旦成神王，整個天地都將因你而新生。」
「七星兄弟，你可願一試？」司五殿主看著李源。
他相信李源不會拒絕，畢竟這件事只有好處，哪怕失敗也沒壞處。
但是，沉默許久後。
「總殿主，抱歉，我不想欺騙你。」李源低聲道：「我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