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三年
呼呼~
雲海翻湧，四輪大日高懸，灑落萬頃金光。
大運河上，一艘艘商船隨風順流而下，匯聚于衡山城外的一處處碼頭中。
「那便是衡山城嗎？」
一艘懸有『神兵』旗幟的大船上，岳雲晉手搭涼棚，遠眺著那座依山傍水的雄偉城池。
一處處碼頭恭維，千百艘商船匯聚，陸地上的官道更是車水馬龍，說不出的熱鬧。
「不愧是我衡山道宗，真箇氣運鼎盛！」
甲板上，梁阿水也在遠眺，這城池之雄偉，遠非他之前所見的任何一座城池可以相比：
「龍虎寺已然如此，其他道宗所在，又是個什麼光景？」
「應是大差不差，不過，如今的龍虎寺可已然是天下第一道宗了。」
八萬里盤坐於甲板上，卻比兩人站著都高，除卻在家之外，他都不願維持鎖骨法，那會讓他覺得憋屈。
自修黎淵贈他的『萬刃靈龍身』後，他雖還未煉髒，但體格卻再度膨脹，真箇昂藏一丈，在一干神兵谷弟子之中，何止是鶴立雞群？
「道宗啊！」
諸多神兵谷弟子都頗為興奮，從船艙中走出的公羊羽則背著手，一邊遠眺龍虎群山，一邊聽著風中已匯報。
諸道演武大會與黎淵見面之後，已是將近五年之久了。
「……利刃級錘兵一千口，各類刀劍合有三千口，此外，有內甲八百件……還有皮靴骨飾若干？這是沿途自各個宗門城池搜羅來的……」
「算上咱們谷內這些年的存貨，以及這五年裡打出來的，各種兵刃加起來，已超過十二萬了……」
風中已匯報時，神色都有些凝重，傳音都壓低了聲音：「谷主，龍虎寺再啟諸道演武，莫不是另有目的？」
「別胡思亂想。」
公羊羽瞥他一眼。
事實上，不止風中已這麼想，他心裡也有些犯嘀咕。
雖然這筆巨大的訂單是黎淵交給他的，但他可不認為黎淵自己會需要這麼多的兵刃，必然是來自於龍虎寺的授意。
『龍虎寺莫不是要造反？』
擺擺手讓風中已去調度船隻進碼頭，遠眺龍虎群山的風中已心下便有幾分忐忑，這才安定了沒幾年。
難道自己又要舉宗跑路？
帶著滿腹心思，神兵谷一行人抵達城外碼頭，還未下船，已有人前來迎接，是內門長老顏三星。
「公羊谷主遠來辛苦。」
顏三星滿臉笑容，客氣非常，公羊羽笑著回禮，自有龍虎寺弟子前去接收船隻上的兵刃。
兩人寒暄幾句，把臂入城，好似多年好友再見。
神兵谷一干弟子頗為驚異，自家谷主居然和這位龍虎寺長老有這交情？
當年在德昌府時怎麼沒見……
衡山城中很熱鬧，之前推遲的諸道演武重啟，諸道州府的宗門們在三年裡陸續到來，此刻街上儘是提刀挎劍的江湖人士。
梁阿水左顧右盼，尋找著賺錢的門路，沒一會兒，就被幾個街邊擺攤的大和尚吸引。
「來來來，買定離手！」
「我壓十兩，開大！」
「連開九把大，這把還能開大？我買小……」
那幾個大和尚不修邊幅，擼著袖子大聲吵嚷，骰子搖的『嘩嘩』響，不斷催促下注。
大街上開賭攤？
岳雲晉瞥了一眼，心下頓時一驚：「高手！」
隔著長街，那幾個大和尚的聲音洪亮且清晰，一個個孔武有力，氣血旺盛，顯然是身具武功，而且極高。
「這群和尚……」
顏三星微微皺眉，正要解釋時，一個身著黃色袈裟的大和尚已是快步而來，拱手見禮：
「顏長老有禮，這幾位是？」
「了空師弟。」
顏三星不敢怠慢，忙回了一禮。
這大和尚閉關五年，也已入道有成，已是宗師中人，地位遠非他可比。
他為眾人介紹：「這位是了空大師，心意教當代真傳第一人，這位是神兵谷，公羊谷主……」
「公羊谷主有禮。」
了空和尚拱手見禮，態度很好。
「了空大師。」
公羊羽回了一禮，心下也不免有幾分古怪，那伙擺攤的難道是心意教的和尚？
這未免……
「呵呵，小賭怡情，小賭怡情。」
了空和尚看出他的心思，笑了笑，轉移話題：「諸位是要去見黎師弟吧？正好，小僧要去尋他論武，不妨同去？」
「也好……」
公羊羽推辭不得，只得應了。
「一晃幾年過去，黎師弟武功當又大進了吧？」
走過龍虎寺山門牌樓時，了空和尚瞧見了裴行空，與他一般，之前諸道演武推遲後回去閉關，如今也已入宗師境了。
「了空。」
裴行空也察覺到了了空，但也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為身後的師兄弟們介紹演武的注意事宜。
諸道演武，是入道前的弟子比斗角逐，他只是帶隊來此，順便等待諸位道主商議後的最終決策。
……
「呼！」
「吸！」
神葬棺洞天，鳴泉城外三百里，一處雲遮霧繞的高山上，黎淵盤膝坐於崖邊，俯瞰雲海，吞吸吐納。
他的呼吸悠長，每一次吐納，都似有狂風隨之升起，吹的崖邊草木『嘩嘩』作響。
嗡~
黎淵閉目凝神，心海之中響起陣陣黃鐘大呂之聲。
他的眉心之下，有『九顆星辰』彼此環繞，交映生輝，這是泥丸九宮，九宮流轉，散發出耀目光芒。
由上而下，有一枚枚星辰在遙相呼應，三年裡，依著龐文龍的指點，他已將周身穴竅盡數點亮。
算上泥丸九宮，合計三百六十五枚穴竅。
呼！
諸般穴竅彼此呼應，每一個震顫，黎淵全身的血液，骨髓就隨之誘規律的顫動著，似在不斷的蛻變著。
「拜神法到這一步，就算圓滿了……」
黎淵心中自語。
拜神法六重以後，涉及神魄修持，入道之後他自然有所進境，不止是拜神法，龍魔心經，風虎雲龍、龍象金剛等等神功，也都如此。
當然，圓滿之後就涉及三元合一，即便他天星級的天賦，也無法推到大圓滿去。
呼！
黎淵心念一動，那諸般穴竅的光芒越發耀目，並有意識的匯聚著，沖向泥丸九宮。
嗡~
雄渾如潮水般光芒湧入泥丸，黎淵通體大放光明，惡戰數場的疲憊一掃而空。
在磅礴的氣血真氣的滋養下，他的泥丸宮在輕輕顫動，神魄居於其中，竟然好像是居於母體之中的嬰兒，安定而祥和。
嘩啦啦~
黎淵可以聽到江水滔滔之聲。
閉著眼，他都能看到那耀目的蒼青色，這是與氣血交融後的真氣，得益於天一九煉大成，
每一縷真氣都純粹而內斂，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
嗚~
輕輕震顫的泥丸宮中，原本的靈光之地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汪洋水波，這是黎淵凝聚的神境雛形。
汪洋之上，有一塊光禿禿，毫無光澤的野地，那是他入道之前凝聚的養兵地。
入道之後，在雄渾的真氣溫養下，這塊養兵地比起最初大了十倍有之，在黎淵的注視下。
有劍錘於其中共舞，一為劍形，上有龍虎，二為錘形，上有玄鯨。
這是他目前掌握的兩大神紋組合。
三年裡，黎淵始終在溫養精神與體魄，關於神境的修持，他小心到了極點，相比於體魄，神境修持很有幾分落子無悔。
「我如今的武功，是以龍魔心經為主，拜神法、風虎雲龍、龍象金剛、養生龍虎為輔，加之多種橫練……」
黎淵心中自語。
他所修的武功之駁雜，古往今來或許只有龍魔道人可比，千百種武學精義在心中流淌。
「神魄修持則是以裂海玄鯨為主，養兵經、養丹經、煉寶術，得自長虹一炁劍的『養劍經』，鎮海玄龜甲的『養甲經』為輔……」
黎淵凝視著那片汪洋。
身懷掌兵籙，他註定要走廣博的路子，這片汪洋便是最適合他的神境雛形。
汪洋中一物也無，但卻有孕育一切的基礎與可能。
「海納百川，兼容並蓄，哪怕不去天市垣，我未必就養不出一頭聖極階的『龍鯤法相』！」
黎道爺心中閃過念頭，但也只是一閃而過。
無路時開路為大勇，有路不走硬開就是蠢了，明知天市垣有著前路，他當然要去看一看。
嘩啦~
汪洋起波，似有巨魚於水中游過。
呼！
許久後，黎淵緩緩睜開眼，隔著雲海，他能看到那座行宮：
「五龍仙！」
現世三年，神葬棺中就是三十年！
雖然洞天之中無法積蓄真氣，打熬體魄，可三十年的時間足夠漫長，足夠他將所學的諸般武功盡數消化，化為自己的底蘊。
也足夠讓他進一步的探索這神葬秘境。
包括鳴泉城在內，鳴泉山脈下，成千上萬個城池，他大多都去過了，甚至連『煙霞宗』下轄的諸多山脈，也都走了不止一遍。
這神葬秘境猶如真實的過去，可偏偏他最關切的東西拿不到……
「這神葬棺里的武學秘傳好似井中月，水中花，看不清也拿不到……也或許，要擊敗五龍仙后，才有機會接觸？」
黎淵有些頭疼。
這神葬棺的秘境難度令人髮指，那行宮裡的護衛不但有合一境的，甚至還有神宮境界的！
他前後嘗試了十多次，卻連五龍仙的面都沒見到。
「那五龍仙至少是神宮境以上，哪怕見了也沒用……起源神族的族人誕生往往要耗干一顆生命星辰的氣數，稟賦底蘊遠不是尋常種族可比，想要越階，還越兩三階……」
黎淵心下直搖頭。
一萬次機會在手，他自然不會吝嗇其中一兩次去嘗試，但那沒有意義。
想逆三階的千眼法主可是連他一錘都扛不住，哪怕有掌兵籙在手，他也絕無可能此時擊敗五龍仙。
「何方宵小？！」
遠處傳來怒吼時，黎淵果斷退出了神葬秘境，沒有和這些護衛大打出手的意思。
類似的廝殺，三年裡經歷了不知多少次，他都煩了。
而且，相比於探索這方秘境，他眼下有更緊要的事要做。
他雖然無法利用神葬秘境與現世的時間差距來打熬體魄真氣，卻也大大推動了他的武學進境。
自八方廟出來不過三年，他已將身兼之形，推到了將近萬形之數！
「呼！」
龍門後山的小院中，黎淵緩緩睜開眼，感受著體魄的輕微顫動，心中也難免有幾分激動。
「萬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