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初答應要給秦氏一個交代,這事就得好好查了。
西府覺得她是掌家主母,府里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她都清楚。
她以前也是這麼以為的,但直到臨死才知,任柏遠和寧素萱在她眼皮子底下苟且了這裡多年。
而她一無所知。
她這侯府主母被人蒙了雙眼,這次西府三少奶奶的事會發生,且栽到她頭上,她一點都不意外。
宋雲初回到屋裡,見洛洛在午睡,便又走了出來。
她偏頭對玲畫吩咐:「去把李管事一家給我叫過來。」
李管事是家生子,一大家子都在侯府做事。
而婁氏坐在一旁,宋雲初讓人給她沏了杯茶,就沒管她了。
玲畫點了點頭,沒一會兒李管事一家都被叫了過來。
「夫人。」他們驚疑不定地在院子中央跪下。
宋雲初沒搭理他們,她低頭翻看著手中的帳本。
李管事一家互相看看也不敢出聲。
一個時辰後,洛洛醒了,揉著眼睛走到宋雲初身旁。
「娘親。」她也看到了院子裡跪的人,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宋雲初對春夏吩咐:「我記得今早廚房又採購些新鮮的瓜果,你去拿過來,讓洛洛嘗嘗。」
春夏點頭,往外走去。
李管事送去西府的補品出了事,還害得西府三少奶奶滑了胎,府里上下都傳遍了。
李管事是宋雲初一手提拔上來的人,大家自然懷疑到宋雲初頭上。
宋雲初自己不能生,嫉妒之下也不讓三少奶奶生。
春夏半路聽到這話,上去就給了兩個偷偷碎嘴丫鬟兩巴掌。
「敢背後嚼夫人的舌根,我看你們是找死。」
兩個丫鬟嚇得魂飛魄散,跪在地上磕頭認錯:「春夏姐姐,奴婢們再也不敢了。」
春夏憤怒的叫來管家,讓管家將這兩人趕出府去。
她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兩個小丫鬟又確確實實犯了錯,管家也就按照規定將人拖下去,趕出府了。
春夏回到院子裡,臉上的怒氣還沒消。
宋雲初淡笑著問:「誰把我們的春夏氣成這樣?」
「兩個碎嘴的丫鬟。」春夏說,「奴婢已經教訓過她們了。」
春夏不想夫人聽了那些閒話生氣。
宋雲初瞭然,也沒多問。
春夏將一盒子洗好的櫻桃,放到洛洛跟前。
洛洛坐在椅子上,一顆顆櫻桃塞到嘴裡,小臉圓鼓鼓的。
宋雲初放下帳本,一心看著洛洛吃東西。
時間越久,院子裡跪著的人臉色越驚惶。
宋雲初既不審問,也不責罰,一直將他們晾在這裡,他們心中非常不安。
過了會兒宋雲初道:「別吃太多,如今天氣還涼,吃多了容易壞肚子。」
「洛洛知道了。」
宋星洛點了點頭,她以前沒吃過櫻桃,村子後有片山林,以前她餓了就鑽進去找點野果吃。
有時候她一連餓幾天,都是靠這些野果才活過來的。
她不知道這世上還有櫻桃這麼好吃的果子,這些天她每日吃的都是最好的。
但她從來不貪食,娘親說什麼,她就聽什麼。
洛洛越是乖巧,宋雲初越想縱著她。
而且也不知洛洛這性子像誰,安安靜靜,乖極了。不像她小時候,時刻鬧得都要將屋瓦掀了。
到了黃昏時分,宋雲初才看向院子裡跪著的幾個人。
「我記得李管事有兩個女兒,近日怎麼才來了一個?」
李管事的男人忙道:「回稟夫人,小人的另一個女兒跟在大小姐身邊。大小姐今日要去湖中作畫,她,她陪著過去了。」
「原來如此。」宋雲初點了點頭。
李管事的男人偷偷看了看宋雲初,心中越發沒底。
「夫人,我家那口子她,她沒膽子去謀害三少奶奶的,請夫人明查。」
宋雲初手指點在桌面上,冷聲道:「是不是她做的,查查便知。」
李管事還在關在柴房裡,夜幕黑下來後,宋雲初讓人將她提了過來。
李管事見到宋雲初,砰砰砰磕頭:「夫人,奴婢從來沒害過三少奶奶啊。奴婢一直對夫人忠心耿耿,絕沒有二心。」
宋雲初任由她磕,直到她滿額頭都是血,宋雲初也沒叫停。
她讓人查過庫房進出的簿子,上面確實沒有丁香。
那麼補品中的丁香從何而來。
宋雲初本來想不通李管事為何會背叛她,但如今牽扯到任懷月和寧素萱,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宋雲初對玲畫吩咐:「去請大小姐過來,讓李管事的女兒一起過來。」
玲畫出去了,但沒一會兒她就回來了,臉色驚慌地說:「夫人,大小姐在湖中落水了。李管事的女兒為了救大小姐已經,已經沒命了。」
宋雲初倏地看向李管事,李管事震驚地睜大了眼,眼中流露出悲色和悔意。
宋雲初冷笑一聲,起身:「去看看大小姐。」
宋雲初到雨竹軒時,寧素萱和任柏遠都在。
任柏遠看到她,皺起眉:「你是懷月母親,你怎麼現在才來?」
宋雲初沒理他,走進了內室。
寧素萱哭紅了眼,握著任懷月的手,後悔地說:「我今日就不該答應讓你去湖中作畫,我更不應該沒陪你一起。」
任懷月一張小臉毫無血色,虛弱地躺在床上。「不怪夫子,是懷月的錯。」
寧素萱心疼壞了,抱著她哭的眼睛越發紅了。
宋雲初眯了眯起眼,問旁邊的大夫:「大小姐身體怎麼樣了?」
大夫道:「大小姐落了水,染上了寒氣。不過幸好咽下的水不多,救得也及時。但近些日子一定要好好養養。」
宋雲初點了點頭,大夫出去的時候,任柏遠進來了。
宋雲初坐到床邊,拉住任懷月的手,面上露出擔心:「你嚇壞娘了,你要是出事,娘可怎麼辦。」
寧素萱神色一僵,只能讓開位置,看著宋雲初對她的女兒百般關心。
「母親,是我錯了,您別生我氣。」任懷月拉住宋雲初的手,小聲說。
「娘怎麼會生你的氣,娘心疼你還來不及。」宋雲初給任懷月掖了掖被子,「但以後不能這麼任性了,你還小,到哪去身邊都要有人陪著。」
「母親我帶有丫鬟了,只是,她為了救我,沉了下去……」
任懷月大聲哭了起來。
宋雲初抱著任懷月安慰,眼底神色卻極冷。
任懷月心夠狠,動作也夠快,她剛查到李管事女兒頭上,她就死了。
這下死無對證,反而李管事的女兒救了大小姐,他們一家都有功了。
宋雲初還不能動他們了。
宋雲初將任懷月安慰好,又給她往上拉了拉被子,柔聲說:「晚上好好休息,這兩日也別讀書了。明早我來看你。」
任懷月念念不舍地看著宋雲初,宋雲初嗤笑一聲,換成任何一個人來,都信了任懷月對她的孺慕之情。
宋雲初起身,忽地一巴掌扇上寧素萱的臉。
啪——!
寧素萱左耳嗡嗡地響了起來,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宋雲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