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宛棠垂下頭,眼睛定定地思考著。
不可否認的是,在陸昀錚失憶以後,這些明晃晃的關心,尤其是在她被噩夢纏著的這兩天,她在心底是有些貪戀陸昀錚帶來的安全感和溫暖的。
可能是她最近太過矯情和脆弱的原因吧,許宛棠有些喪氣地想。
等到陸昀錚恢復得差不多了,做完淤血的手術,她挺過這段時間,若還像現在這樣難以入眠,時不時地精神恍惚的話,便去S市去看看醫生。
至於如何償還陸昀錚的這些關心,許宛棠暫時還沒想好。
許宛棠和林大哥回醫院之前,還買了晚飯回去。
走廊上,離著老遠,許宛棠就見隔壁的大爺從病房裡出來,嘴角還帶著八卦的笑。
還沒等許宛棠靠近,就見路過的小護士笑著調侃大爺,「王大爺,啥事兒讓你這麼高興啊?」
這時是吃飯時間,不少忙碌了一整天的護士停住腳步,打算就著王大爺的開心事兒放鬆放鬆心情。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王大爺神秘一笑,「誒呀,沒啥。」
「就是小陸托我把兩張床並在一起。」王大爺道。
一開始問王大爺為什麼笑的小護士有些失望地嘟了嘟嘴,對這個故事的好笑程度不太滿意,「王大爺您可真愛笑,這事兒有啥好笑的?」
小護士直白的陰陽怪氣都把王大爺弄笑了,他邊笑邊搖頭,「你這小同志,說話可真不客氣,我還沒說完呢,你著啥急?」
「我一問才知道,小陸前些天一直是男護工陪護,打今兒起,都是他媳婦兒晚上陪護了,這才把床……」
王大爺的話沒說完,但眾人都懂了,更有幾個還沒結婚、沒對象的小護士紅了臉。
許宛棠的臉頰爆紅,連忙退了幾步,退到了安全出口的門裡。
她是又羞又憤,羞的是,這麼多人討論她和陸昀錚,而且還這樣地讓人浮想聯翩,她自然害羞,憤的是,陸昀錚幹嘛非要把床拼在一起?搞得她成了大家口中的談資。
正當許宛棠覺得自己的臉在持續地升溫時,她聽到了護士長冷靜的聲音。
她道,「你們這些人別想歪了啊,陸首長的傷勢很重,別亂講,你們幾個更別亂傳病人的八卦。」
大家這才突然恍然大悟,陸首長不僅受了重傷,昨天傷口還崩開了不少,是她們想歪了。
不過,雖然事實不如她們想的那麼歪,但也挺耐人尋味的。
那陸首長平時看著清清冷冷的模樣,原來這麼粘著自己媳婦兒啊!連在一個屋、兩個床上都要貼在一起,想不到背地裡他們這對兒小夫妻竟然這麼膩乎!
護士長警告完,眾人便散開,去食堂吃飯。
其中一個小護士邊走邊道,「你們覺不覺得陸首長和許同志很般配?我一開始見到他們都被嚇了一跳,咋有這麼俊這麼好看的人啊?你說他倆的孩子得多漂亮?」
「般配!當然般配!我第一次看到許同志的時候,還以為我工作太忙,晝夜顛倒地兩眼冒金星,看見仙女兒了呢!」
三個小護士笑作一團,最後一個護士開口,「對對對!我也是,一開始許同志來怎麼科室辦手續,我當時還想著,她辦手續的男同志得啥樣能配得上她呀?結果看到陸首長,我服氣了,這對兒怎麼這麼會長啊?」
她突然壓低了聲音,「你們都不知道,昨天我去給陸首長縫針,我第一次看見男的身上的腹肌,真跟搓衣板兒似的!」
她們嘰嘰喳喳的話還沒說完,迎面便裝上了許宛棠。
三個小護士被病人家屬當場抓包講八卦,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殊不知許宛棠也是如此,雙方極有默契地頷首,從對方身邊走過。
許宛棠繃著張小臉兒在前面走,她身後的林大哥憋著笑,臉憋得通紅。
許宛棠進了病房,將買好的飯菜放在桌子上,果然看到了兩張並在一起的床。
許宛棠向陸昀錚看去,雙臂環胸,等著他解釋。
陸昀錚自然知道許宛棠是什麼意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剛要開口,就聽們「啪」地一聲關上,許宛棠和陸昀錚望過去的時候,只能看到林大哥出門時的殘影。
林大哥才不當電燈泡,先一步閃身出去了。
屋內。
陸昀錚小心翼翼地把手裡的書放下,「媳婦兒,你……生氣了?」
許宛棠不說話,依舊雙臂環胸地看著陸昀錚,把陸昀錚盯得渾身發毛。
「錯哪兒了?」許宛棠深吸一口氣問。
「我應該等你回來,和你商量完之後再搬。」陸昀錚低著頭,認真地反省道,「這樣先斬後奏讓你太沒有參與感了,沒有尊重你的意見。」
許宛棠氣得腦瓜子都要冒煙了,她真想扒開陸昀錚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
參與感?
誰要這種參與感啊?
她是三歲小孩子嗎?搬個床還要參與感。
見許宛棠更氣了,陸昀錚慌張得不行,「媳婦兒,我真錯了。」
他看著兩張並在一起的床,暗戳戳地提議,「要不……我讓林大哥進來,再把床搬回去?」
他舔了舔有些乾的嘴唇,一副緊張十足的模樣,「我不是想著你晚上睡覺睡不踏實嗎?離著太遠我真的不放心你,我現在的傷口裂開了,不能像前天晚上那樣去哄你,我想著我們離得近些,到時候你也不用做噩夢了……」
陸昀錚眼巴巴地道。
「你睡不好我也睡不好。」陸昀錚又朝著許宛棠打了一記直球,一時間讓許宛棠不知所措。
「你……」
許宛棠這人吃軟不吃硬,陸昀錚的話軟得跟麵條似的,還說是為了她才合併的床,許宛棠的氣其實已經消了大半。
不過,似是賭氣似的,她依舊道,「你知不知道剛才他們是怎麼討論的?我恨不得鑽地縫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