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在病房和陸昀錚一起住之後,許宛棠做噩夢的次數越來越少。
尤其在陸昀錚送了許宛棠相機後,許宛棠絕大多數的注意力都被相機占據,她一投入起來,就不再想有的沒的了,專心致志地研究起了相機。
等新相機研究得差不多了,許宛棠便打算去周圍採風。
許宛棠本想一個人去,但陸昀錚非要跟著,說他也要和許宛棠繼續學習攝影方面的知識,打算培養自己新的興趣。
這些天,在許宛棠研究相機時,陸昀錚隱隱地有些吃相機的醋。
平時許宛棠還能和他聊聊天,相機一到,許宛棠幾乎沒怎麼理會過他。
他咳嗽了好幾次,許宛棠都沒聽見,讓他十分地挫敗和難過。
不過,陸昀錚可不是輕易放棄的人,他慢慢找到了和許宛棠交流的門路。
他湊到許宛棠身邊,虛心地向許宛棠請教相機的各種功能,許宛棠喜歡和別人討論這些,兩人沒一會兒就聊作一團。
雖然陸昀錚一開始的目的是和許宛棠親近,但他腦子好使,許宛棠說的他都記住了,竟也產生了些興趣,打算學一學怎麼拍攝人像。
自己媳婦兒那麼好看,不多留些照片記錄下來怎麼行?
雖然陸昀錚每天都用眼睛「記錄」許宛棠,連許宛棠上個星期二穿的什麼顏色的衣服都記得清楚,但照片總是更直觀、更清晰的。
對此,陸昀錚十分期待。
對於陸昀錚這樣一個謙遜好學又一點就通的學生,許宛棠也願意帶著他,而且兩個人一起去,路上也更有趣一些。
就這樣,短短几天時間裡,許宛棠和陸昀錚已經把周遭轉了個遍。
當然,以陸昀錚的身體狀況,他們是不可能徒步去的,許宛棠包了個三輪車,由師傅帶著他們去,過程十分地輕鬆愉快。
又過了段時間,陸昀錚也搞了台相機,不過他的這台遠沒有許宛棠的貴,是個二手的,他拿來練練手。
給自己媳婦兒花多少錢他都捨得,但給他自己花他便不太捨得了,總想把錢省著,多給他媳婦兒買幾台相機、多買些漂亮衣服和化妝品。
許宛棠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在G市時和同好交流的那段時光,每天臉上都滿是笑意,狀態好到她已經記不清上一次做噩夢是什麼時候了。
那些殘忍又陰冷的記憶似乎在漸漸遠去,迎接許宛棠的都是嶄新的、美好的、色彩豐富的世界。
這天,林大哥留在病房裡給陸昀錚看著即將要打完的藥,許宛棠則去買飯。
買完飯回來時,她竟在醫院大門口看到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李進華靠在柱子上,看到許宛棠的一瞬間,他眼睛一亮。
不知是許宛棠這段時間的生活太過愉快,還是李進華這人的變化過大,分明距離上次見面沒過太久,許宛棠卻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李進華長得很英俊,他的英俊不同於陸昀錚,陸昀錚是偏冷的,帶著攝人的氣場和壓迫感的英俊,李進華則是奶油小生那般的英俊,唇紅齒白,目光柔和,看著你時目光溫柔、怯懦又多情,很能激起人的保護欲。
可如今,李進華的下巴、嘴唇上方長滿了指甲蓋長的鬍子,和他本人的氣質一點兒也不相符,有種詭異的矛盾感,不僅沒有顯得成熟,反而削減了他原本的長相優勢,變得普通了起來。
許宛棠動作一頓,隨即像是沒看到一樣,目不轉睛地往前走,卻被李進華攔下。
攔下了許宛棠,李進華又不說話,只定定地看著許宛棠。
許宛棠打算繞過他走,卻被男人再一次擋住。
半晌後,李進華才囁喏開口,「我坐了很久的火車,瞞著家裡人來的。」
「我好想你。」李進華的聲音有些顫,「我們不要再糾結之前的事情了好不好?我們可以像從前那樣生活的……」
許宛棠的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所以呢?和我有什麼關係?」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臉皮這麼厚呢?拋下我的人竟然讓我不要去糾結之前的事情,虧你說得出口。」
李進華抿著唇,像是被許宛棠戳穿了一般,他十分難堪。
見許宛棠沒有和他複合的想法,他開始破罐子破摔起來,一味地發泄著自己的不滿,「你非揪著這一件事不放嗎?誰沒有做錯的時候?你除了有張漂亮的臉蛋還有什麼?除了我誰會這麼包容你?」
「沒有固定工作不說,整天捧著相機在外面跑來跑去,路費、相機錢、膠捲錢你不知浪費了多少……」
「哦,對了,出遠門還非要睡軟臥、吃食都要最好的,跟千金大小姐似的,一點兒不知道省錢,除了我誰會忍著你?!」
許宛棠十分詫異,她沒想到,原來李進華對她也有這麼多不滿。
一開始多美好,後面就有多不堪。
許宛棠嘲諷地笑笑,「李進華,我就問你一個問題,我有問過你要一分錢嗎?」
李進華思考著,說不出話了。
「我自己的錢,我想怎麼花就怎麼花,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你算那根兒蔥?」許宛棠的目光落在遠處走過來的男人身上,嘴唇勾起,「當然有人願意忍著我。」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男人,「我結婚了,那位是我老公。」
她說完,便在李進華詫異的目光中,甜甜地笑著向不遠處的男人走過去,嘴裡還叫著,「老公~」
李進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許宛棠結了婚。
他和許宛棠在一起那麼久都沒結婚,這麼短時間內,她怎麼可能結婚?這不可能!
他抬眼向逐漸走近的兩人看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想要從他們的互動中找出許宛棠撒謊的蛛絲馬跡。
只見許宛棠自然地挽住對方的手,而那男人也溫柔地接過許宛棠手裡的東西,「媳婦兒,你怎麼這麼久?我都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