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宛棠的步伐極快,離開之前還把門帶上了,十分貼心。
不知不覺間,許宛棠走到了醫院附近的草坪,蹲在地上薅起了地上雜生的雜草。
還沒等薅兩根,身子便被一道黑影籠罩著。
她回頭看去,只見陸昀錚正低頭看著她。
「我媳婦兒就是善良,無償幫醫院做綠化。」他好看的眼睛輕眯著,在眼光的照耀下亮晶晶的,瞳孔都變成了漂亮的琥珀色,十分惹眼。
許宛棠把剛才薅起來的雜草又放到地上,又低下頭去薅另一根,「你才做綠化。」
陸昀錚有些費力地蹲下身,「好,我也一起做綠化。」
說完,他便真的跟著許宛棠一起薅起了雜草。
許宛棠:「……」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幼稚極了,率先站起身,「那你做吧,我要回去吃飯了。」
剛轉身,手就被人牽住。
陸昀錚從兜里掏出手帕,輕輕地擦拭著許宛棠手上沾的灰塵,解釋道,「她們說我救了其中的那位女同志,可是我不記得了,一點兒印象都沒有,我沒撒謊。」
「我讓她們走了,怕你跑遠,怕你生氣跑來追你了。」說話間,陸昀錚已經將許宛棠的手擦乾淨了,他低下頭,輕輕地在她白嫩的手上留下一個吻,像是喜歡了到極致的模樣。
許宛棠像是被陸昀錚的這個吻燙到了一般,連忙收回手,「幹什麼?」
陸昀錚看著她氣鼓鼓的模樣,心裡喜歡到不行,笑著道,「老婆,你在生什麼氣要和我說,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哄,只能幹著急。」
許宛棠聽了陸昀錚的話,這才思考起她生氣的原因。
她有情緒似乎並不是因為陸昀錚,而是因為剛才那兩個人太不客氣,太沒有邊界感,心情便變得不好了。
至於陸昀錚,他完全受了無妄之災。
許宛棠有些懊惱,不明白她這是怎麼了,突然對不相干的人發起了脾氣。
「沒事,就是心情不太好。你救的那兩個女同志說話太難聽了!」許宛棠的眉蹙著,很快又舒展開,語氣有些得意,「不過我都還回去了,就是……」
「就是把她氣發病了……」
陸昀錚摸了摸她的頭髮,聲音帶著寵溺,「做得好。」
許宛棠有些驚訝,眼睛圓溜溜的,像是動物園裡的小鹿一般,「做得好?」
說起來,許宛棠是有些內疚和後怕的,要是對方真的出了什麼事兒,她可成了第一責任人。
「嗯,做得好。」陸昀錚輕聲道,「是她先對我媳婦兒說話難聽的,難道還要我媳婦兒忍著她嗎?我都不敢讓我媳婦兒受一點兒委屈,她憑什麼?」
陸昀錚說完,便又把許宛棠拉在懷裡,像是在安慰她一樣,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她的後背,「沒事的,她已經沒事了,而且你在第一時間就去找醫護人員了,對不對?」
陸昀錚的聲音像是在哄小孩子,許宛棠不自覺地點點頭。
陸昀錚又獎勵似的摸了摸許宛棠的頭,「再說,法律上有規定,把人氣死在一般情況下不需要負法律責任的,行為不構成故意或者過失致人死亡的犯罪。所以不用擔心了,也不要因為不相干的人心情不好。」
他低下頭,認真地看著許宛棠,「要是氣沒出乾淨,老公幫你出氣,行不行?」
這種說法太過新鮮,許宛棠從小就很少聽到「有人幫她出氣」的這種話。
她小時候長得可愛,無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看到她都要停下來逗她一番,有的人有分寸,有的人沒有分寸。
比如愛掀她裙子的小男生、說話很難聽,堵著她的去路不讓她離開的油膩中年男人。
每當她被氣哭回家找爸媽時,得到的回答永遠是:「人家是和你開玩笑呢,生哪門子的氣?這小氣勁兒是隨了誰了?一點兒也不大氣。」
次數多了,她便不再和爸媽講了,她學會了躲:小男生們掀她的裙子,她便不再穿裙子,無論冬夏只穿那條打了無數補丁的厚褲子;油膩男人擋住她的去路,她便每天提前半個小時起床,繞開會見到那油膩男人的路,繞遠去上學。
這樣類似於「出氣」的新鮮說法,許宛棠很少聽到,一時間竟忽略了陸昀錚的「老公」自稱。
「不用了,我剛才已經還過嘴了,就當扯平了。」許宛棠道,「我們回去吧,飯菜一會兒涼的。」
傾訴是有用的,許宛棠已經沒了剛才煩悶的感覺。
「好。」陸昀錚回答,緊緊地牽著許宛棠的手,拉著她往前走。
回了病房,病房裡的場景幾乎要氣到許宛棠跳腳。
只見那對母女非但沒走,年紀輕的反而躺上了她的床,還沒有脫鞋!!!
她髒兮兮的鞋底直接放在許宛棠喜歡的碎花被單上,蹭上了一道道灰色的土痕。
還沒等許宛棠說話,陸昀錚便毫不客氣地冷聲道,「我剛才已經讓你們離開了。」
他的視線略過那女同志的鞋子和被弄髒的被單,「誰讓你躺的?下來!」
他記得他媳婦兒最喜歡這個花色了,不過當時買這套被單的時候只剩這一套了,對於許宛棠珍惜的東西,陸昀錚甚至比許宛棠本人更護著。
陸昀錚很高,不僅高,還壯,從襯衣能窺見衣服裡面的幾分風光,這樣的身形有安全感的同時,氣勢也十分攝人,尤其陸昀錚身居高位,還出過不少兇險的任務,他冷氣臉來壓迫感十足,連一旁和陸昀錚相處已久的林大哥都嚇得不敢說話了。
那對母女更是如此,躺在床上的姑娘立馬被嚇得坐了起來,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媽媽,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她媽媽把自己的女兒摟在懷裡,一臉疼愛的模樣,「你這個男同志怎麼這麼沒有教養?竟然衝著女同志吼!」
「虧我女兒受著傷也要來看你,怎麼這樣不識抬舉?!」
陸昀錚只顧著盯著那處髒污,上前拍了拍污漬,掉下去不少,他邊拍邊道,「我只吼聽不懂人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