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綰並沒有睡著，只是在床上躺著。
她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兩小隻被堵在走廊上，無助地面對各種惡意地逼問的畫面。
眼眶又熱又脹，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涌，從眼角橫著滑落。
濕了耳朵，也濕了枕頭。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手機忽然在床頭震動起來。
她閉著眼睛伸手去摸索，沒看來電顯示，就隨手接通，放在濕漉漉的耳邊。
顧西洲的聲音，很快傳了過來，帶著幾分焦急。
「綰綰，你沒事吧？」
江綰愣了下，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抬手抹了把眼淚，從床上坐起來。
「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問？」
顧西洲抿唇，「我看到熱搜了，幼兒園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熱搜？
江綰一頭霧水，「什麼熱搜？」
這次換顧西洲有些驚訝，「你還不知道？」
緊接著，他聽出她的聲音有些不對勁。
「你怎麼了？是哭了嗎？」
江綰沒承認，「沒有，剛睡了一會兒。」
顧西洲也不知信了還是沒信。
「熱搜上的事情，我知道都不是真的，那些話你也不用往心裡去，現在輿論對你很不好，你暫時別出門了，我會幫你處理。」
江綰後知後覺，這才反應過來。
她開了免提，然後拿下手機，打開微博看了下。
須臾，她的臉色就沉了下來，怒火重重燃燒，攥著手機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她自己怎麼被辱罵，她都無所謂，那些話都傷不了她。
但她不能接受的，是她的孩子也被牽連進來！
他們都是她的寶貝，還只是個五歲多的小男孩，為什麼要承受這些侮辱？
他們做錯了什麼，要被人這麼嘲笑和指責？
「綰綰？綰綰？」電話那頭，顧西洲聽不到她的聲音，不免擔心，「你還好嗎？」
江綰緊咬著牙，才沒讓自己的情緒泄露出來。
「……我沒事。」
顧西洲還是擔心，「你現在在哪兒？在家嗎？我現在就過去，不然我心裡不踏實。」
江綰卻阻止了，「不用過來。」
「可是……」
「真的不用，我沒事，而且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她都這樣說了，顧西洲也不好再說什麼。
淺吸一口氣，他說，「好吧，如果你有什麼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
臨掛電話前，他忽然叫住江綰。
「綰綰，你覺不覺得這件事有點蹊蹺？」
江綰眸色沉沉，「什麼意思？」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才傳來低沉的聲音。
「一切都太巧了，明明幼兒園校內表演節目，並沒有打算請媒體，但是媒體也不知道從哪兒得來的消息，居然一窩蜂的都來了，還偏偏這麼巧，趁著歲歲和安安落單的時候，把他們堵住了，他們是不是問了很過分的問題？」
江綰想到自己聽到的那些話，嗓音沙啞地「嗯」了聲。
雖然她沒細說，但顧西洲足夠聰明，猜也猜得出都是什麼問題。
「他們偏偏就選中歲歲和安安，然後故意問他們那些不該問的，事後這才過了多久，就這麼快衝上了熱搜，輿論也基本上全都是偏向媒體的，這也太巧了。」
江綰聽著聽著，就明白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當即，她面若寒霜，冷冷道，「你是說，有人在背後操控？」
「嗯，可能性很大，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江綰抿了抿唇，沒吭聲。
……
彼時，樓下。
墨書硯也想到了這種可能，已經再度給明深打電話，讓他查幕後是不是有人在主使。
掛了明深的電話，老爺子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接通。
「爺爺……」
還來不及說什麼，老爺子憤怒的聲音，就從那頭傳來。
「讓你好好陪在綰綰身邊，照顧她，你呢？你都做了什麼？現在網上輿論都鬧成什麼樣了，你也不說管管！你是怎麼答應我的？說過的話都餵了狗是吧？！」
老爺子嗓門洪亮，中氣十足，顯然是氣得不輕。
墨書硯把手機拿遠了些，等老爺子咆哮完了，才又放回到耳邊。
「我已經讓人去處理了，會儘快處理好，您別擔心。」
「不擔心？我怎麼可能不擔心！這事兒綰綰得受多大的委屈！還有那兩個小傢伙，也被牽連進來，他們多可憐！綰綰肯定傷心壞了！」
墨書硯聞言，朝樓梯上方看了眼，隨後拿著手機走到落地窗前。
「我知道，我會儘快處理好這件事。」
老爺子在那頭冷哼一聲。
「不僅要處理好這件事，還要哄好綰綰和孩子們！過幾天抽個時間，帶他們回來一趟，我也好好安慰安慰他們！」
老爺子是真的心疼江綰，見不得她和她的孩子們受一丁點委屈。
墨書硯連說帶哄，才讓老爺子的氣性消了些。
掛了電話，他都來不及做什麼，母親的電話就又緊隨而至。
墨書硯看了眼，不是很想接。
但秦雪卻鍥而不捨，連著打了三個。
墨書硯這才板著臉接起。
秦雪的聲音立刻就從聽筒傳來，也帶著怒火，卻和老爺子的反應截然不同。
「阿硯，熱搜我都看到了，你居然帶著曦寶和江綰一起參加親子表演？你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那樣的女人到底有什麼好，把你迷得失了分寸！」
墨書硯臉色冷下來，「我在想什麼做什麼，我自己很清楚，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掛了。」
「你敢掛？我現在就過去把曦寶接走，你信不信？」
秦雪厲聲威脅。
墨書硯要掛電話的動作一頓，眼睛危險的眯起來。
「您想把曦寶接走？」
秦雪理直氣壯，「對！曦寶成天黏在那個女人身邊，像什麼話！我真怕她教壞了我的孫女！你沒看到現在網上罵的有多凶嗎？全都是罵江綰不要臉的，還有她那兩個野……」
她本來想叫「野種」，但是想起上次的事兒，到底是收斂了些。
「她那兩個孩子，別人都看出來了上樑不正下樑歪，他們就不是好孩子，怎麼就你看不出來？要是再任由曦寶和那母子三人接觸下去，那曦寶遲早有一天會被他們也帶成壞孩子，到時候甚至都不認咱們墨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