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拿著東西走到駕駛座,前後不過幾分鐘,全身都已被雨水打濕。
「林先生,這個還是你用吧,你是我們的貴客,若是怠慢了你,爺爺會罵我的。」莊深很不習慣林安拿另眼相待看他,一邊說話一邊把車罩往林安懷裡塞。
推攘中,林安手腳並用,把車罩強塞給了莊深:「你若是生病了還怎麼經營公司,披著吧,我能扛雨。」
不知是不是錯覺,林安看莊深的臉色異常蒼白。
大雨傾盆,能見度很低,前行之路艱難,有車從身邊駛過,快到跟前了才能看清。
莊深一直低著頭,傘被風雨颳得幾乎握不住,雨滴砸在身上,但在防雨罩也罩不住的雨勢中,身上很快被二度打濕。
莊深看著前面走著的林安,總有種正跟著他上刑場的錯覺,但是,不可能啊,他偽裝了這麼久,怎麼會這麼容易曝光,就算林安醫術厲害,也不可能。
一個個想法冒出來,讓他前行的步伐都開始東倒西歪。
「莊深,你手機響了。」
直到耳邊響起林安的提醒,莊深才回神,他慌忙拿出手機,是時祁的來電。
「你們在哪?」時祁粗曠的詢問聲聽得莊深很不舒服。
「在路上,我把位置共享給你,別開太快,注意安全。」稍後,他沖林安笑了笑,「還算這傢伙來得及時,我們有救了。」
「嗯,走吧,我們得找個地方避雨。」
莊深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很怕林安,兩人又走了幾步,莊深突然僵硬地停下。
林安被莊深的節奏帶得也停下腳步,疑惑回頭:「怎麼了?」
「沒事,就是有些累,我們停一下吧。」莊深勉強打起精神,走到一處有勉強能擋雨的門店外停步,臉色在這一瞬間看上去像是隨時會倒的蒼白。
隨之而來的是小腹一陣一陣的絞痛,還有那一股股熱流,明明不該是今天的,怎麼會?
林安沒深究莊深無緣無故的不適,以為他是真的累了,跟著他一起停了下來。
沒等多久,一輛車放緩速度行駛過來,車窗打開,露出時祁的笑臉:「莊深,林先生。」
林安朝時祁揮手道:「時祁來了,我們過去吧。」
莊深客氣的避開林安伸過來的手,後退一步:「林先生先請。」那姿態,像極了公子身邊的不敢越界的隨從。
林安坐到后座,莊深才唯唯諾諾地坐到了副駕駛,合上雨傘後,並沒扯下身上的防雨罩。
時祁卻一臉嫌棄地扯了扯防雨罩:「你披的這玩意沒什麼用,還不趕快拿下來,我這有毯子。」
莊深反倒用力緊緊抓住:「不用了,懶得脫,快走吧,離開這裡才是最緊要的,防雨罩挺好的,我裡面沒濕。」
時祁還想說什麼,卻發現莊深臉色很糟糕,想到他們淋了這麼久的雨,需要儘快回家清洗,也沒耽擱時間,一腳油門,車子勻速離開。
「你的車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壞了?」一路上,車內過於安靜,時祁輕咳了一聲,發出疑問。
莊深沉默了幾秒,搖頭:「我也不知道,是否人為的,還得等調查過後才知道。」
「應該是人為。」時祁臉色變冷。
兩人對視一眼,都沒再說話。
時祁先將車駛到林安住的小區口,林安拿著雨傘下車,臨走前特意看向莊深:「回去最好喝些紅糖姜水,再泡個澡,會有驅寒的效果。」
莊深心頭N度一緊,眼睛被迫與林安對視,沒發現他有特別的面部變化,稍稍鬆了口氣地點點頭。
反倒是時祁,覺得自家好友太冷淡,替他跟林安道謝:「謝謝林先生,我們會注意的。」
林安這才對他們擺了擺手,轉身走進小區。
回去的路上,時祁一直盯著莊深看:「你怎麼了?林先生關心你,多好的事啊,你怎麼愛答不理的,那可是咱們的貴賓啊,萬萬不能過河拆橋。」
不說別的,誰都會經歷生老病死,林安不可或缺。
「我知道。」莊深開口,喉嚨有些痛,故而聲音有些啞。
車子駛向不遠處的複式小區,停到停車位後,時祁一回頭,發現莊深已經下車走遠,身上依舊披著銀色的擋雨布,看起來極為怪異。
時祁追了上去:「不是,你一直披著這玩意兒幹嘛,還不拿下來扔了。」
他伸手又要扯,被莊深一把摁住:「不許碰,我有點冷,想披著。」
時祁忽然有些看不懂莊深了,他們不算從小一起玩到大,只算半路好友,學的專業不同,上的學校也不同。
他是在出國回來後被爺爺帶著跟莊深認識的,因為兩家老人交情頗深,加上時常見面,一來二往也成了摯友。
不過,都是成年人了,做好友也是有分寸的。
所以,這是他第一次見莊深發脾氣,不過他沒生氣,不僅沒生氣,反而覺得莊深這樣有些可愛。
不過他很快將這個念頭壓下,一個大男人可愛什麼?如果讓莊深知道他在拿看女人的眼光看他,時祁冒起雞皮疙瘩。
莊深很想道個歉,但她實在太難受,小腹襲來一陣陣的疼痛,都能感覺有液體打濕了褲子。
紅糖姜水,泡澡,驅寒……林安肯定看出來了,那他會不會拆穿她?
恐慌和難受交織,讓她一時間有些支撐不住。電梯停下,隨著「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
時祁先走出去,莊深跟在他後面,臨進家門前,低聲道:「抱歉。」
時祁挑眉,輕笑:「咱們這關係,道歉就生分了,大不了你給我做頓飯,讓我再嘗嘗你的手藝?」
莊深臭著臉瞪他一眼,推開他走進屋。時祁跟在他身後輕笑,覺得這樣的莊深怪是怪了點,好在真實,不再是那個只會掛著溫潤笑臉的假模樣。
時老和莊老都在這裡買了房子,兩家一上一下。
這裡的房子是一梯一戶,一戶一層,是個真正的大複式。
時祁送莊深回的自然是莊家,也就跟回到自家一樣不客氣,趁莊深去洗澡的空間,就坐在沙發上玩手機,餓了就去冰箱裡拿吃的,冰箱裡還有莊深吃剩的蛋糕。
說來也奇怪,莊深極喜歡吃甜的,不光是甜的,女孩子喜歡的各種零食蛋糕他都喜歡。
這讓時祁一度覺得新奇極了。
他對甜食一般,但人一旦餓了,就是有什麼吃什麼。
莊深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來,正好看到時祁盤腿坐在沙發上,正津津有味地吃著她剩下的半塊,表情有瞬間的凝滯。
爺爺年紀大了不吃甜食,家裡不管有什麼她都沒有分成幾份的打算,蛋糕是六寸的,沒吃完就連同勺子一起放進冰箱,而時祁合著勺子和蛋糕都在消耗她的剩餘。
莊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偏偏時祁沒注意到,還把勺子放在嘴裡和蛋糕一起嚼,這不等於是間接性接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