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局兩勝第一局,斗藥。
行醫問藥,中醫一道第一重要的便是對藥材的把握。
斗藥看似一斗,實則兩斗。
既斗對藥方的掌握量,也斗對藥材熟識程度。
表面上看二兩牛黃,三兩烏青,實際上,牛黃幾年生,烏青是干是鮮,都有很大的講究,影響著藥方的成效。
三人下山之後來到最近的村子,隨便進了一家衛生所,挑選了一位病人就開始斗方。
村子裡的人都認識孫神醫,看到他願意下山開方,都對那人羨慕不已。
「這可是平時不管花多少錢都請不來的真神!」
「不過,那個年輕人是誰?孫神醫的徒弟?」
黃老頭捻須而笑:「徒弟?待會兒比完你們就會知道,那小子的醫術未必會比孫神醫的遜色。」
尤其是他才二十歲出頭,等到了孫神醫這個年紀,肯定更加不同凡響。
「寫完!」
「搞定!」
兩人幾乎是同時寫出了方子。
孫青山拿起來比對了一下,驚訝發現,兩人的藥方竟然幾乎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的是林安的藥方裡面多了一味藥引。
「這方子我沿用多年,從未聽說過需要什麼藥引,小子,你可不要為了標新立異胡亂篡改藥方。」
孫青山眯起眼睛,眼神複雜至極。
實話說,這小子能寫出這個藥方已經很了不起了,但他厭惡現在的年輕人自以為是的做法。
林安道:「孫神醫,恕我直言,您才應該與時俱進,現代人飲食習慣重油重鹽,而且菸酒不斷,和古人早有不同。」
「尤其是這位患者,明顯是個老煙槍,肺部受創,您確定不用一味藥引予以保護,他能承受這麼重的藥效?」
與時俱進?
孫神醫猛然轉身看向那個患者,確實,他眼白髮黃,面色更是蠟黃一片,肚子又大,明顯是現在最常見的亞健康。
他們所開的藥方,對清瘦健康的古人更有效,遇上這種內臟要麼被損傷要麼被油脂包裹的對象,未必能起效用。
如此看來,林安的這一味藥引,簡直是神來一筆!
他驚愕地愣在原地,隨即抬起頭來看向林安,心悅誠服:「這一局,是我輸了!」
黃老頭和林安聞言對視一眼,都不由笑了出來。
看來孫神醫不但醫術高明,醫品還很好,身為中醫界的泰山北斗能夠主動認輸,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第二斗,斗手法。
中醫給人治病,大約分成四個步驟。
上來先開藥,吃藥能治好的直接回家休養。
接著便是推拿按壓穴位。
若還是治不好,才需要上針灸,深入治療。
再不行,就得三管齊下的同時來上玄學加持,開闊病人的心胸,用意志力自我戰勝病魔。
所以中醫的按壓推拿手法尤為重要!
衛生所的病人看到他們要選患者了,紛紛跪在了他們的面前。
「孫神醫,我這老毛病已經二十多年了,始終沒有治好,我都吃二十多年的藥了,家裡砸鍋賣鐵都沒錢了,您行行好,幫幫我吧!」
一個老頭子哭著抱住了孫神醫的大腿。
其他人見狀,也不好說什麼,畢竟他們都是小毛病,怎好意思跟這個老頭子比慘?
孫青山點點頭:「那好吧,就你了。」
等那老頭子趴在病床上,孫神醫和林安都圍著患者觀察起來。
片刻後,孫神醫皺眉道:「你這病好些年了,都已經變成沉疴了,我今日便是給你治上一治,也只能保你一年,一年後,你若是不按照我說的去保養,只怕還會再犯。」
誰知林安卻有不同意見:「依我看,他這不是病,是傷!老人家,你二十年前是挨過打吧?」
老頭子聞言一愣,震驚看向林安:「你……這你都能看出來?」
林安淡淡道:「表面看你傷得的肺腑,實際上是有一根肋骨彎折抵住了內臟,天長日久造成了損傷,所以你這些年來每況愈下,吃藥起效用的也不過是止痛藥罷了。」
「神醫!你當真神醫啊!那神醫,我這傷有得治嗎?二十年前我沒有去醫院,在家裡躺了幾天就下地幹活去了,一個月後身上疼痛難忍,打那之後就不斷吃藥,神醫,你救救我吧!」
聞言,孫青山臉色青黑一片。
這一局斗的是手法,但他竟然從望聞切問上就輸給了這個小子。
林安抬眸:「孫神醫,您怎麼說?」
孫青山哼了一聲:「你這麼厲害,你治便是了,何必來問我?待會兒你治不好,我自然會接手。」
「那晚輩就先失禮了。」
他朝孫青山抱了抱拳,接著便把老頭翻過來,讓他平躺在床。
只見他伸出右掌,緊握成拳,忽然重重在老頭子的中庭穴和巨闕穴按了下去,他用力的力氣極大,仿佛要把老頭子乾瘦的腹部鑿穿一樣,看得圍觀的人嘖嘖稱奇。
「使這麼大勁兒,老頭子不會嗝過去吧?」
「這小子下手沒輕沒重的,我看老頭子要糟。」
「靠,他這是治病啊還是殺人啊,你們看,老頭子渾身抽搐。」
林安沒有理會旁邊的聲音,只是伸出了大拇指,又在腹部的幾個穴位上用力按了下去。
隨著他手法的變化,病床上的老頭子臉色竟然真的逐漸好了起來,變得十分紅潤健康,褶皺都似乎淡了幾分,年輕了好幾歲。
孫神醫本來滿臉不屑,因為他對老頭子沉疴的看法和林安完全不同。
可當他看到林安的手法,以及精準無誤的穴道卡位之後,當場目瞪口呆,滿臉嘆服。
啪!
忽然只聽咔嚓一聲脆響,林安抬起手來,輕吁一口氣道:「你彎折的那根肋骨,我給你打斷了。」
「什麼,你……」
不等老頭嚇得破口大罵,林安就擺手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不破不立,若是一直讓它這麼彎折,即便我給你治好了內臟的損傷,也會再次磨損,如此你只需要帶上肋骨帶,保養上兩個多月,即可痊癒!」
老頭扶著胸口,嚇得臉色發白:「兩個月,可我要是兩個月之後不好呢?我找誰去啊我!」
孫青山忽然道:「兩個月之後若不好,你盡可以來找我,我敢替他做這個擔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