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是李承乾沒想到,袁天罡他們竟然能夠把事情講得這麼圓滿。
就連一直暗中關注著這邊情況的長孫皇后,看著自家那被自己打得宛若豬頭般的皇帝夫君,在自家兒子和袁天罡這幾個道門神棍的忽悠下,一愣一愣。
最後竟然一副自我催眠式的信以為真。
也是不由得抿嘴輕笑。
看著自家夫君,一副幡然醒悟,要重新做人的模樣,最後心中的一絲氣,也終於是在這一刻消散了個乾淨。
正所謂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長孫皇后更是深得棍棒之下出賢夫的道理。
見此,也終於是悄然起身,安排人準備啟程返回長安。
如今的她,本來就應該還在長安,等候著這位皇帝陛下的回歸......
「父皇,負荊請罪也不能這麼著急啊,您現在一身的傷,而且您的臉......」
李世民的寢殿之中。
李承乾乾笑著捧著一面銀鏡,來到自家父皇的面前。
當後者終於親眼的看到了自己那近乎破相的模樣後,頓時不由狠狠地倒吸一口涼氣。
他滿是疼惜的奪過鏡子,一邊撫摸著臉上的青紫。
一邊口中滿滿的都是自責。
「哎呀,朕這是犯了哪門子的病啊......便是自責,也不能打臉吶,這,這可如何是好,若是讓玄齡和克明那幾個老匹夫看見了,朕豈不是要英明掃地......」
李承乾憋笑憋得辛苦。
自家父皇有些時候,還真就是頗為可愛啊~
「咳咳,父皇不用擔心,兒臣已經命孫思邈院長他們準備好了上好的傷藥,雖說短時間內完全看不出來有點難,但半月之後見人,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父皇也正好趁著這個時間,好好想想兒臣之前和您說的那件事.......」
從李世民的寢殿離開,李承乾又急忙朝著「總導演辦公室」而去,見到長孫皇后的時候,後者已經命侍女們開始收拾東西了。
「嘿嘿,母后您這下就放心吧,今後父皇他保准不會再在外面沾花捻草了,別說他如今有母后您這樣賢淑雅慧的皇后,有兒臣的那大餅擺在面前,父皇他今後怕是都能主動戒色......」
「啪!」
長孫皇后沒好氣的輕輕在李承乾的腦袋上拍了一下。
「你那是想要他戒色嗎?你是想要他乾脆變成一個跟你一樣的,終日只知道政務和功績的呆子!」
皇后提起這個就又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氣,皇帝夫君有些時候的小孩子脾氣讓人不省心,自家這個長子太子,卻是因為太過於成熟而令人擔憂。
「本宮這次回去長安,就會著手開始給你準備大婚之事,今年大婚之後,你身為儲君,子嗣的事情也要開始忙活起來了,英英很不錯,但是其餘人......」
「好了好了,母后我懂了,兒臣會努力的,一會兒父皇說不準忽然來找我,母后要不您就趕緊先閃吧......」
親自去太原府火車站,將自家母后送上皇室專列。
李承乾乾笑著對著窗前無聲警告自己的母后揮手告別,眼瞅著列車終於駛出站,這才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長出了一口氣。
「呵呵,這一眨眼,殿下也要到了成婚的年紀了,當真是時光如梭啊.....」
房玄齡站在身後,一副頗為感慨的模樣。
李承乾轉身,卻是看著他以及他身旁的杜如晦,皮笑肉不笑。
「是啊,算算時間,差不多孤大婚的時候,房相和杜相兩人也該老來得子了......」
提到這個,兩人的表情都是瞬間一僵。
原本還撐著一些的架子,也在這一刻瞬間一垮。
「殿下啊,您可要救救老臣吶,老臣若是回去長安,焉有命在?!」
「太子殿下,我等當初本來就是準備來投奔您的,陛下雖也是英果之主,但比起太子殿下您,終究還是如螢火對皓月,不值一提,老臣在成都府處理政務之時,那可真是腰酸背痛,眼昏頭痛......」
「如今來到這太原府,一想到將來有幸能為太子殿下您效力,您猜怎麼著,這腰也不疼了,背也不酸了,一日能幹至少六個時辰!」
「殿下,我比他還能幹,杜如晦這廝肯定走在我前頭,老臣還能至少為您效力十年!」
「房玄齡,你tm咒老子!」
「.......」
看著兩人就要當場一副扭打起來的模樣,儘管也知道是這兩個老傢伙在唱雙簧,李承乾也不由得嘴角抽動了一下。
頗為無語的搖搖頭。
「好了,不論是看在房相和杜相這麼多年勞苦功高的份上,還是看在杜荷和遺愛他們的面子上,這個忙孤自然是會幫的。」
「不過......」
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人剛剛放鬆下來的心,瞬間一提。
「不過?」
李承乾嘴角勾笑:「想要過這一關,房相杜相倒是要吃點苦頭了。」
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人,因犯了欺君之罪,被當今太子殿下下旨,革去了爵位!
這樣一則消息。
在李世民這邊還在太原府養傷,李淵還在長安那邊每日累得好似老牛般的批閱文書的時候,如同一發深水炸彈,在長安的圈子之中炸開。
朝堂之中的那些文武大臣,無一不是駭然不解。
房玄齡他們不是和陛下在成都府嗎?什麼時候到了太原府,又是怎麼的,就犯了欺君這麼大的罪名。
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大罪!
長安房家和杜家府邸,收到消息的兩家夫人也是不由瞬間驚愕。
急忙趕去宮中,向當今皇后詢問。
「哎......太子的為人你們是知道的,他一向最厭惡這種事情,房夫人你們都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又勤勤懇懇照顧著府上那麼多的事務,如今房相他們在外.......本來這件事他是不好管的。」
「偏偏的,他們兩人想要憑藉此前的那些功勞,請太子從中說和,卻是惹怒了承乾。」
長孫皇后一副頗為為難的模樣。
說出來的話語,更是讓房夫人和杜夫人兩人心頭一緊。
「我們家老爺,真的把太子殿下惹惱了?這,他怎麼這麼糊塗啊......」杜夫人一臉哀愁焦急。
欺君之罪,放在歷朝歷代都是大罪。
儘管如今只是革了兩人的爵位,但這份決定對杜家和房家的影響,不可謂不小。
除卻官面上的負面影響,兩家將來的子嗣,更是乾脆少了一個能夠繼承的爵位。
「這,這可如何是好.......」
房夫人也是一臉的擔憂,若是讓她自己和房玄齡直接殉葬,她火氣上頭是真的幹得出來。
但是......若是事情牽扯到自家兒子身上。
房夫人也不由得猶豫了起來。
這可是當今太子親自下令,若是將來因此,太子殿下對房府帶上異樣目光,他們家遺愛在戰場上拼死拼活的功勞,豈不是也要打水漂?
「嘖嘖嘖,房玄齡和杜如晦這兩個老匹夫,終究也是上了太子殿下的船了,只可惜......哼哼,老夫更早一步!」
隴右道,肅州,福祿縣。
長孫無忌看著手中傳來的消息,口中不由得嗤笑一聲。
長時間風吹日曬下,布滿溝壑的臉上,儘是得意之色。
他當年捨去一個趙國公的爵位,在太子身邊還缺乏老臣支持的時候,第一個站出來,才拿下了如今這註定名垂青史,接受後世香火祭拜的黃河水利工程。
如今已有五年。
「就你們兩個,拿什麼跟老夫比......」
他看著此刻自己面前一幅巨大的水利工程圖。
繼并州雁門郡那邊的黃河改道和幾個水庫工程結束,讓并州不必再被黃河水患煩擾,還讓今後河東道燕州之地,變成了一片沃野。
如今帝國水利工程大學的這一批骨幹,又正式的啟動了,在隴右道肅州福祿縣的一大水庫建造。
可以說,這座計劃攔截賴討河、清水河以及臨水河的水流,大壩以上流域面積可達近二十萬頃,保灌土地至少8萬畝。
對周邊各郡縣的好處,更是自不必多說。
長孫無忌看著圖紙怔怔出神,口中不受控制的呢喃著:「老夫的神位,就快了......」
有人看穿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人被革去爵位背後的隱含目的,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看破不說破。
能讓當今太子殿下,為了他們兩人,主動扮黑臉,這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又何嘗不是一種聖眷呢?
被褫奪了爵位的房玄齡杜如晦兩人,在當今陛下臉上的傷勢養的差不多之後,終於是乘坐著貞觀號火車,正式啟程返回長安。
相比較真心悔改,且熟知長孫皇后脾性的李世民,做好了負荊請罪的準備。
對自家夫人更是了解的他們,如今也算是有了被一刀砍死的覺悟。
「殿下,這法子當真有用?老臣那夫人性子烈得很,最是聽不得忤逆她的話......」火車之上,房玄齡還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樣。
李承乾卻是嗤笑一聲。
「聽不得忤逆的話?巧了,孤也見不得有人忤逆孤!」
房玄齡:「......」
他張了張嘴,心中一遍遍的祈禱漫天神佛保佑。
這位殿下可是親手送走過自己親四叔的狠人,當日玄武門之後,齊王李元吉那被一槍貫穿的屍體,他還曾親眼見過。
他不由目光幽幽的看向了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卻見李世民輕哼一聲,直接轉頭側過身去,又一副非常認真的看著手中的書籍。
「哎......」
倒是杜如晦,已然是一副放棄了掙扎的模樣。
火車轟隆轟隆的轟鳴聲中,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人,甚至沒有太多緊張的時間,很快列車便已是從太原府,趕到了長安。
列車緩緩在站台邊上。
而此刻站台之上,長孫皇后、魏王、以及一眾文武大臣,甚至就連太上皇李淵,都滿臉複雜的等候在這裡。
在長孫皇后身旁,房夫人和杜夫人兩人神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