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聽驟然抬眸。
陳知衍不喜歡住酒店，他一直認為酒店很髒。
以往有一次，陳家和聞家一起外出過年的時候，陳知衍都會自己帶床上用品，讓酒店管家換上。
可現在他和付寒一起來酒店？
聞聽聽呼吸都急促起來。
縱然知道陳知衍不是那樣的人，但心裡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不好意思，讓一下。」工作人員的聲音突然響起，聞聽聽被嚇了一跳。
她往後倒退兩步，剛好碰到旁邊的屏風，發出了動靜。
陳知衍和付寒的視線看過來。
付寒面色微冷：「你怎麼在這裡？」
聞聽聽站好，她抬眼看了陳知衍一眼，又迅速低下眉，掩蓋住自己的慌亂：「我不是故意的，正準備要上樓而已。」
付寒一頓：「你住在這裡？」
聞聽聽還沒說話，就聽見陳知衍淡淡開口：「她這段時間暫時住酒店。」
「為什麼？」
陳知衍垂下的目光從聞聽聽身上一掃而過，沒什麼情緒的說道：「她在家裡會讓我難以接受。」
付寒反應過來什麼，「倒也是。」
聞聽聽臉色泛白，嘴唇緊緊抿著。
這種夾雜在語氣之中的嘲諷，她不會聽不出來。
陳知衍面色不改，他提醒付寒：「走了。」
付寒點頭：「走吧，差點耽誤時間。」
聞聽聽看著他要轉身的模樣，腦子還來不及多想，就已經開口叫住他：「你、你們怎麼會來這裡？」
腳步微頓，陳知衍回眸。
他面無表情的看向聞聽聽，連帶著語氣都沒有絲毫波瀾：「我們做什麼，應該不需要和你匯報。」
「我不是這個意思。」聞聽聽臉色更白，她輕輕搖著頭，卻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她沒資格這樣問。
可心裡某處卻又焦躁得不行。
她眼裡帶著一片迷霧似的，朦朦朧朧的看著陳知衍。
陳知衍眉心收緊，黑眸沉得猶如古井。
他不懂聞聽聽想問什麼。
正欲再開口問，就聽見付寒忽然輕笑出來。
她下巴微抬，眼裡輕蔑一閃而過，看著聞聽聽道：「我和陳醫生來酒店是因為有位美國教授來訪，我們負責接待他。」
聞聽聽一頓。
又聽付寒道：「我不知道你腦子裡在想什麼，但希望你不要污衊我對醫生這份職業的態度。」
聞聽聽張了張嘴：「我沒有。」
陳知衍也明白過來聞聽聽想問什麼。
他本來就攏起的眉毛更緊，眼裡的冷意仿佛能刺穿聞聽聽。
深不見底的眸子裡帶上了明顯的不悅：「愚蠢至極。」
「我沒有……我知道你不會。」
可聞聽聽的這句話卻沒有人聽見。
陳知衍帶著付寒直接走了。
剩下聞聽聽站在原地，她臉色慘白又手足無措。
她沒想這樣的。
她只是想問問他們怎麼會在這裡而已。
聞聽聽挫敗的低下頭，她覺得自己確實笨。
連話都說不清楚。
聞聽聽剛上樓，就收到了沈玥發來的幾張照片。
她說這幾張簡單調了個色，都沒怎麼修，就已經很好看。
聞聽聽看著照片裡的自己，卻有些不敢認。
和她印象里的自己完全不一樣。
真的好漂亮。
聞聽聽突然就不敢看那幾張照片了，她和沈玥道了謝，又約定了下次的拍攝時間，才準備去休息。
沈玥提醒她記得收錢。
轉的那五千塊錢，聞聽聽還沒收。
沈玥說：「如果你不收的話，我會有心理負擔，下次都不敢再約你，畢竟拍照也不是什麼輕鬆活兒，而且你還要為了上鏡保持身材護理皮膚。」
推辭不過，聞聽聽這才收下。
只是她又想起剛才和陳知衍在樓下的誤會。
想了想，她遲疑著點開陳知衍的對話框。
慢吞吞的打字：抱歉，我剛剛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很驚訝會在酒店遇見你們而已，是我說錯話了。
自然，陳知衍沒回。
往上翻了翻，大多都是她主動給陳知衍發消息。
陳知衍要麼沒回，要麼就是敲了一個空格表示自己知道了。
聞聽聽看著那些夾雜在她小心翼翼話題里的空格，有些沉默。
好像她在陳知衍那裡，只值得他花費一個空格的精力。
***
第二天，聞聽聽在醫院看到了那位美國來的教授。
陳知衍和付寒站在他旁邊，遊刃有餘的用英語交流著，像極一對金童玉女。
她聽到有人在小聲討論：「好像說這個教授是黎庭請過來的，科室里陳醫生和付醫生的英文水平最好，而且付醫生之前還在國外交換過。」
「主任本來就喜歡陳醫生，付醫生也挺厲害的，哪裡像我們，能正常用英語溝通就不錯了，這些專業名詞太艱難了。」
聞聽聽抿著唇角，不知道在想什麼。
左甜忽然碰了碰她的胳膊，小聲道：「聽聽，我記得你英語也挺好的吧？」
聞聽聽還沒說話，就聽見方洄道：「有沒有人願意陪教授去參觀一下醫院的儀器的，陳醫生和付醫生等下還要開會，忙不過來。」
李誠小聲道：「我用翻譯器和教授交流可以嗎？」
津北醫院不是每個醫生都去國外交換學習過，這樣的本土三甲，更喜歡從津北醫學院裡面直接招收學生進來。
所以英語水平確實參差不齊。
但最關鍵的是，陪教授參觀，必然會耽誤自己的工作。
一時之間沒人舉手。
左甜拉著聞聽聽的手舉起來：「方醫生，讓聽聽去吧，她英語也挺好的！」
聞聽聽反應過來，立馬縮回手，不安的看著方洄。
她英語確實不錯。
她十幾歲那會，聞櫻有一段時間熱愛旅遊，哪怕邱琳不滿，也時常帶著她出國。
所以她的口語也很流利。
方洄一拍腦門：「我怎麼把你給忘了，那聞護士就麻煩你帶著教授去參觀一下好嗎，對了，順便做好評估記錄。」
他一點沒給聞聽聽反駁的機會，直接安排下來。
聞聽聽說道：「可是我還要回ICU的。」
「那邊先不用你，正好劉姐今天回來了，讓她去就行。」
左甜在她耳邊小聲道：「哎呀聽聽這麼好的機會抓緊吧，天天在ICU多累呢！正好休息一次了。」
她眨眨眼：「就是我英語不行，要是我行的話我自己就上了。」
方洄已經安排到這份兒上，聞聽聽也沒法拒絕。
等到散會以後，她才朝著教授走過去。
她自我介紹的時候有些緊張，但發音卻很好。
惹得付寒看了她一眼：「很意外，你英語還不錯。」
聞聽聽：「以前學過。」
不僅學過，還很刻苦的練過發音。
當初在知道陳家有打算讓陳知衍出國留學的時候，她一個人悄悄練了很久。
就為了能跟上陳知衍的腳步。
她一直都在努力的追趕著他。
付寒點點頭，聞聽聽又抬眸看向陳知衍，她遲疑了下開口道：「我一個人帶教授去參觀嗎？」
陳知衍斂眉，嗓音毫無起伏：「不然？」
陳知衍道：「方洄說得很清楚，我們都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