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樣的問題，劉衛東無法輕易作答，只能勉強擠出一句：「這……恐怕不行。」他心裡明白，若真這樣做，恐怕自己也難以保住廠長的位置。
對方攤開雙手：「看看吧，劉廠長，您的年紀和級別都比我高，卻要求我無償奉獻，而自己卻做不到相同的事，這是否有些強人所難呢？」
隨著話語，對方的語氣越來越嚴厲，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壓力瀰漫開來。
劉衛東被問得啞口無言，一時之間找不到反駁的話。
在一旁的范定攀意識到，這次來訪可能過於自信了。原本以為對方是個沒見過大世面的年輕人，憑藉自己與7055廠的良好關係，以及自身的影響力，應該可以輕鬆拿到技術。然而，這個年輕人卻遠比想像中棘手。
看起來，如果劉衛東今天想拿到這項技術，不拿出些實際的東西是不可能的。不過，他似乎並不在意，畢竟花的不是自己的錢，讓7055研究所出點血也是應該的，誰讓他們自己沒有取得這項技術呢？
范定攀想了想，說道：「小晨同學，你說的有道理，國家是不會虧待那些為國奉獻的人的。那麼，你覺得這項技術轉讓需要多少錢呢？回頭我們讓劉廠長算一算。雖然我們的科研經費並不充裕，但必要的開支還是得有的。」
劉衛東也隨即附和：「是啊，小晨同學，我們的經費確實緊張，你看能不能象徵性地收一點？」
蘇晨笑了笑，說：「早這樣說不就好了？何必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呢？好吧，少收點。這樣吧，我把整套技術和永久使用權都給你，總共三十萬如何？」
「什麼？三十萬！這絕對不行！」聽到蘇晨的報價，在場的范定攀、劉衛東，以及旁聽的詹、王二人全都驚訝不已，心想這小伙子也太敢開價了！
劉衛東連忙反對：「小譚同志，這個價格太高了吧？我和范參謀剛從哈爾濱工業大學過來，了解到『華青公司』為了研發新的鎳鎘電池製備技術，並買斷學校的前期投入，總共才花費了大約十五萬。到了你這裡，為什麼價格翻了一倍還不止，而且僅僅是授權費用？這樣利用國家資源謀取私利，不太合適吧？」
蘇晨冷笑道：「不合適嗎？那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問劉廠長。」
「你說吧。」
劉衛東心想，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個年輕人能提出什麼問題。之前那段對話，顯然是因為自己一時疏忽……
「我想問的是，當初王集山教授的研究課題在國家項目審批未通過，面臨資金短缺的時候，你們廠在哪？為什麼不投資支持他的研究？別告訴我你不知道王教授的事！」
「這……」
蘇晨的第一個問題就讓劉衛東愣住了。前不久，劉衛東還提起過二十多年前為王集山安排宿舍的事，想拉近關係。然而，在這麼一個大廠里，每一分錢都緊巴巴的，尤其是研發經費，要想挪用給外單位的技術人員，簡直是難上加難，廠里的技術人員肯定不會同意。
可是，這種理由怎麼好意思直接說出來呢？
見劉衛東一時語塞，蘇晨接著問道：「劉廠長，您管理著這麼大一家工廠，一定明白科研不是一帆風順的，對吧？」
劉衛東想到軍方要求的新鎳鎘電池項目，廠里的技術團隊已經嘗試了一年多，還是沒有突破，所以他只好來找王集山幫忙。於是，他點了點頭。
蘇晨繼續說：「我們『華青電能』投資這個項目時，是冒著很大的風險的。」
「那麼，我想問問劉廠長，如果您當時手裡有這十五萬，您敢投資嗎？如果這十五萬打了水漂，您還敢繼續投嗎？」
劉衛東又沉默了。十五萬對於他們廠來說，相當於全廠工人一年的工資總額。這樣的風險，他實在不敢承擔。
蘇晨趁熱打鐵：「我們『華青電能』的這項新技術，可以完全升級現有的鎳鎘電池生產工藝。我記得，我們第一次測試出口產品時，用的就是你們風雲廠的電池，那次還出了點狀況。」
說到這裡，蘇晨看向了王澤天。王澤天苦笑了一下，摸了摸頭，心想那次事故確實不小，連自己都受了傷。
蘇晨強忍笑意，認真地說：「雖然『華青公司』的新技術還沒正式應用，但根據王集山教授的預測，這項技術能使儲能能力提升超過百分之四十。所以我想問問，如果我們將這項技術分享給風雲廠，你們能保證僅用於這次的軍品項目，並且不進入民用市場與『華青電能』競爭嗎？我們為什麼要幫助建立一個未來的對手呢？如果我們自己就能賺到這筆錢，不是更好嗎？如果真的競爭起來，我們的損失恐怕遠不止三十萬，可能得多加幾個零。」
劉衛東一時語塞，面對蘇晨的連續提問，他發現自己完全無言以對，平時口若懸河的他，此刻卻只能支吾。
「怎麼樣，劉廠長，是不是覺得很難回答？沒關係，你可以慢慢考慮。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有軍方訂單，我根本不會考慮這個價格。對其他人來說，別說三十萬，即使是三百萬甚至三千萬，我也不會出手，這點錢對我來說真的不算什麼。」
蘇晨的豪言壯語讓在場的人都感到驚訝，除了詹諾竹外，大家都心想：這年輕人前面的話還算合理，但這最後的吹噓未免太過誇張了吧？三百萬三千萬都不放在眼裡，你見過這麼多錢嗎？
蘇晨心中暗想，他已經和邵六爺商討過航空公司的計劃，以及「bac「項目，這些都是需要巨額資金的大手筆。這些事情遲早會被曝光，更何況，像那個瘸腿的人，肯定已經了解了自己的財務狀況，既然他知道了，那肯定還有更多的人也知道。
既然早晚要公開，那還不如趁此機會公布，這樣也能震懾那些有不良企圖的人。有時候，財富達到一定規模本身就是一種威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