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大夫抬手阻止兒子繼續說話,「無礙,先出去,你祖母要休息。」
「是。」男子擔憂地看了一眼屋內,恭敬地退出,朝著父親深深作揖,佩服道,「還好父親醫術了得。」
「文岐,這是貴人相助啊……」嚴大夫一顆心久久不能平復。
嚴文岐茫然地抬起頭,「貴人?」
「兒啊,此人名喚孟十月,我嚴家欠她一條命,日後若見到定要尊敬待之。」嚴大夫嚴肅道。
嚴文岐立刻記住這個名字,作揖道:「是!」
嚴大夫低頭看向手中剩下的半片炙甘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胸腔滋生。
那孟小姐究竟是何許人也……
待太陽升起,孟十月便親自將三公主的宮女送出孟府,「姑娘也一夜未眠,辛苦了。」
宮女欠了欠身,依然將沉默少言貫徹到底,上了馬車,由馬夫將其送去皇宮。
回宮後,宮女便把孟家昨晚發生的一切,全部告知三公主。
正洗漱的三公主饒有興趣,「孟家還真是有點意思,一個自戕,一個七孔流血,如此熱鬧本宮竟然沒親眼瞧見?」
她將洗臉的毛巾丟到盆里,起身走到梳妝檯前,「孟家那長子怎麼自戕的?」
宮女微微一怔,她總覺得自己應該是知道的,可此刻她怎麼也想不起來,「奴婢,奴婢不知…只知道,那公子命懸一線,奴婢來時還未甦醒。」
三公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昨日那位馬馨月前往孟家之事,她是知道的。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啊……
「對了。」三公主眉尾挑起,「那孟十月果真七竅流血都沒事?」
「暈過去了,但清早又起來了,郎中說無大礙。」宮女道。
「哦……」三公主應了一聲,並未打算細問。
但銅鏡中的她卻笑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聽說昨日王叔得知她送禮送了一個蘋果,那臉色精彩極了。」
她從鏡子裡看向裡面的宮女,笑著問道:「你們說,她是不是很特別。」
宮女們紛紛低頭,不敢吭聲。
三公主撲哧笑了一聲,讓身後的宮女繼續梳妝,眸子卻漆黑深不見底。
孟十月不僅知道她在意什麼,還知道孟家長子會自戕,她自己七竅流血都可安然無恙,難不成…還真有神通在手?
……
孟府一早,雞飛狗跳。
昨日孟十月走後,孟母覺得自己可以護住兒子,所以並沒有打算麻煩丈夫。
可到了後半夜,上天無路地獄無門時。
她期盼著抓住點什麼給自己安全感,可怎麼也找不到丈夫。
今日清早從昏迷中醒來才知道,昨夜孟父被孟老太喊到了後院,一群郎中圍著孟老太檢查了一宿,孟父也就陪著了一宿。
直到天亮都沒檢查出什麼毛病,郎中才匆匆離開。
待孟父從孟老太這齣來,才知昨夜長子經歷了什麼,才知附近的郎中全被母親叫走,險些讓長子命喪黃泉時,他也是一陣後怕。
可偏偏孟父見到孟母后,一沒有詢問兒子的情況,二沒有安撫孟母的情緒,張口便是為祖母解釋。
這一舉動徹底激怒了本就滿腔怒火的孟母,她反手一巴掌扇在孟父的臉上。
畢竟是將軍府的大小姐,孟母的手勁兒可比那些尋常貴女大了不少。
孟父的臉上直接映出一個清晰的巴掌印。
「啊!母親!」孟心蕊驚得大叫,「您,您怎可打父親,這可是、這可是大逆不…」
「閉嘴!」孟母瞪向孟心蕊。
孟心蕊嚇得小臉慘白,委屈地垂下頭。
「茹蘭……」孟父喚著母親的閨名,希望她能消消氣,「母親昨日,確實事出有因,若是知道文睿如此,必定會傾力相救。」
殊不知適得其反。
孟母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恨又無從恨起,只把自己氣得發抖。
她終於明白為何月兒會在孝前面,加一個愚字。
「滾。」孟母失望地閉上雙眼。
孟父見孟母這樣傷心,心疼壞了,忘了兒女還在旁邊看著,上前兩步就想擁住自己的媳婦。
可孟母又是一巴掌,狠狠甩在孟父的臉上:「我讓你滾!」
孟父被打得手足無措,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孟十月看著這夫妻兩,無奈地搖了搖頭,【老爹啊老爹,你真是沒救了。】
孟父身子一僵。
【明明那麼清楚的局,你身為六品官員會不知道嗎?】
【沒錯,現在大哥是沒死,所以祖母做的你覺得無可厚非,但是在劇情里,大哥是真的死了啊……】
孟父緊握的雙手青筋暴起,他似乎真的沒臉再站在這裡。
「我、去看看兒子。」孟父匆匆前往小院。
孟十月上前抱住自家娘親,「娘親乖,不哭了,大哥不是沒事兒了嗎。」
「是啊,母親,我們都過來了。」孟心雅也上前,握住孟母的手。
孟母摟住孟十月抵著她的額,握住孟心雅的手,道:「娘親不哭,都過去了,有月兒在,娘親安心。」
婉姨看著抱在一起的母女三人,眼眶也不由的發紅。
孟心蕊想上前卻又覺得自己無法靠近,咬了咬牙,卻發現老二孟文鈺有些魂不守舍?
孟文鈺的雙手抖了抖。
孟十月的話應驗了。
大哥真的自戕了,但因為孟十月的原因,大哥被郎中救了回來。
那他呢,他的結局:砍掉雙手五馬分屍……
這幾日,他受不了誘惑,又去賭了幾把……
「二哥?」孟心蕊輕聲喚了一聲。
不曾想孟文鈺嚇得幾乎彈起來,逃一般與孟心蕊迅速拉開距離,看她仿佛在看豺狼虎豹。
孟心蕊被他的模樣也嚇了一跳,正準備張嘴再說什麼,孟家老二便一溜煙跑了。
她嫌棄地皺了皺眉,這孟文鈺怎麼回事,這幾日神神叨叨的?難不成又欠下了巨額賭債?這幾日其外出都未曾帶上書童,難道自己偷偷去賭了?
本來還想問問那顆琉璃珠是不是掉到什麼地方了,看來得再等等了。
「夫人。」丫鬟匆匆走進正院,「門外有一看起來似趕考書生的男子,說是大公子曾經的至交好友,來尋大公子。」
孟母現在一聽到至交好友這四個字,臉就沉下來。
什麼至交好友!都是想謀她兒子命的人!
她立刻看向旁邊,尋一個得手的武器,封五與馬馨月險些害死她兒子的人,她不會放過!
門口這個她也不會讓其好過!
孟母抓起結實的太師椅,大步流星朝著門口走去。
【哦!劇情里好像有介紹,此人家道中落,曾經一起在私塾上學,受過大哥恩惠。】
受過吾兒恩惠,還敢來害他!
孟母握著椅子橫樑的手用力到發白。
【一直將大哥視為人生知己,後來隨家族離開汴京。】
【這次,三年一度的科考即將開始,他提早跋山涉水前來,可惜他到時大哥前腳剛死。】
當作知己,還敢來害他!孟母雙目赤紅,一把拉開大門。
後面孟十月頗為感嘆的聲音才傳來:
【哎,明明才學出眾必定能榜上有名,卻放棄了科考,在考場刺殺封五,最後被亂棍打死。】
舉起太師椅,朝書生頭狠狠砸下去的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