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家中,這個時候匯聚了不少的人。
包括汝南侯梅思祖,吉安侯陸仲亨等這些人都在這裡。
這些人都有一個特性,那就是不僅僅位高權重,個個都是侯爺。
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特徵,那就是不久之前他們的兒子,在同樣的事情上犯了事。
並一併被處罰。
只不過有些不同的是,他們這些人的兒子,都被用免死鐵券頂了罪。
只有梅思祖的兒子,還有胡惟庸的兒子身死。
這還是自從那次事情發生之後,這些人第一次全部匯聚在一起。
而發起這個集會的人,正是丞相胡惟庸。
「這姓朱的,當真不當人!
忘恩負義!
都忘記是誰幫他打下來的江山!
當初打天下的時候,咱們這些人,那個個都是浴血奮戰,都是拼了老命。
多少次腦袋拴在褲腰帶上,拼命廝殺。
可這樣的賣命,又有什麼用?
咱們竟是連自己的兒子都保不住!
按照咱們立下的功勞,以及吃過的苦來看,這天下按理來說都有我們等眾人的一份!
可他倒好!
他當了皇帝後,卻把整個天下看成了自己的財產。
把我們這些人給一腳的踢開。連口湯都不給咱們留!
他自己當了皇帝,坐在皇位之上逍遙自在。
他的老婆成了皇后,他的兒子們哪怕是才有幾歲,屁的功勞都沒有,也都個個封王!
咱們這些人拼死血戰,所得到的,不過是封了一個侯而已。
僅僅只是一個侯,可他還是覺得咱們的官做的太大。
還是看咱們不順眼。
咱們的兒子真犯了什麼事嗎?
至於如此不講情面,非要把咱們兒子給弄死,連繼承爵位的機會都不給留?
他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好處占盡。
卻把咱們這些人當牲口對待。
真說起來,用牲口都沒有這樣用的!
用牲口的時候,都還知道給牲口加點草料呢。
可現在,他這是做的什麼?
典型的卸磨殺驢!」
梅思祖望著陸仲亨等人,顯得情緒激動的出聲說道。
在提及朱元璋之時,再沒了之前的那些小心翼翼。
當然,之前的時候,梅思祖可不是這樣的。
在胡惟庸最先找到他,並告訴他接下來準備做的事情是什麼後。
他也顯得很慌。
第一時間就想要推辭。
不過,卻被胡惟庸的一番話,給打消了他的念頭。
並讓他最終同意了胡惟庸的提議。
而這個時候,他用來給陸仲亨等人所說的話,其實大部分都是不久之前胡惟庸找到他時所說的話。
只不過他略微的進行了一些修改而已。
毫無疑問,梅思祖所說的這些話,一下子就說到了他們的心坎里。
來的這些侯爺,除了梅思祖之外,其餘的那都是標標準準的淮西派。
說白了,就是一早就跟著朱元璋的人。
這批人里,大多數都很驕傲。
有著一種遠超其餘將領的優越感。
而朱元璋的種種做法,也確確實實讓他們心中不滿。
覺得他們這樣的老臣,得到了極其不公的待遇。
朱元璋這狗東西,是真不做人!
之前吳禎吳良兄弟二人被弄死了,就已經定了不少人心難受。
不少人都對朱元璋不滿。
他們這些人一開始的時候,可是跟著李善長的。
後面李善長倒台後,才又轉投到了胡惟庸這裡。
從這裡就能看出來,他們這些人,一個個的都是些什麼成份。
最近才經歷了這一次事兒,讓他們覺得被針對了,心裡就更加的難受了!
只覺得朱元璋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們留。
做法太過於絕情!
他們兒子們並沒有犯什麼大錯,竟然被朱元璋這樣的狗東西如此對待。
只不過是犯了一點小罪而已。
最後還是他們,多方的祈求。
皇帝方才允許他們用免死鐵牌抵了罪,救了他們兒子的命。
但他們的兒子,卻一個個也沒有落什麼好。
僅僅只是被免死而已。
各種處罰都沒有被免掉,該判刑的判刑,流放的流放……
想想就讓人無比難受。
氣憤!
「對!說的對!!」
陸仲亨忍不住開口說道。
「我看上位現在,人是完全變了,再不把咱們這些人當成人看了!
現在天下平定了,不需要咱們這些人給他拼命了,就開始嫌棄我等不中用了。
做出了這一系列的畜生事情,當真是傷人心!」
在他們這話說出來後,費聚忍不住轉頭朝著外面看看,多少顯得有些擔憂。
開口打圓場道:「這等事兒別說了。
你我心裡明白就行。
再說,這事兒都已塵埃落定,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呵呵,過去?過去個屁!
咱們受到了這麼大的不公待遇,就想要這般揭過?怎麼可能!
他能做,我等連說都不許說了?
這天下,可不是他姓朱的一家之天下!
這天下有我等一份的!」
梅思祖這個時候,顯得特別的激進。
聽了他這麼說後,其人也都紛紛點頭。
覺得梅思祖所說的話,簡直是說到了他們心坎。
簡直就是他們的嘴替!
他們的兒子雖然沒有死,但這一次的事情,也讓他們感到無比憋屈。
覺得臉面都被朱元璋這個狗東西,給狠狠的從臉上揭了下來。
丟在地上使勁兒的踩踏,不給他們留絲毫的面子。
他們可都是堂堂侯爺。
結果連家裡面的兒子,犯了這麼點小事兒都保不住。
讓他們的臉往哪裡擱?
這官當著還有什麼勁?
幾個人一直在那裡罵罵咧咧,說上一些話,越說越是氣憤。
看起來似乎,氣氛已經變得有效不太一樣了。
而到了這個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胡惟庸,將手裡的茶盞放下。
正說的熱烈的幾人,見到胡惟庸的這個舉動之後,都知道胡惟庸有話要說。
當下便紛紛停了話頭,轉頭望向了胡惟庸。
等胡惟庸發話。
看看胡惟庸能夠說些什麼。
他們都清楚,胡惟庸才是這次真正拿主意的人。
之前梅思祖,不過是給胡惟庸敲敲邊鼓,開開場而已。
「諸位!」
胡惟庸望著幾人,聲音低沉的道。
「別在這裡只罵,只說。
罵不死朱元璋,也說不死他。
朱元璋也聽不到這些。
就算是聽到了,這些話對他而言,也不疼不癢。
說這些沒用的話,並不能將丟掉的面子找回來。
也不能讓事情有什麼挽回,
想要找回場子,想要讓人高看我等一眼。
那麼最為重要的,是要做出一些事情來。
只憑一張嘴說,這是無用之人才會做的事兒。
和那些婦人又有什麼區別?!」
胡惟庸望著這些人出聲說道。
話說的很重。
聽到胡惟庸這麼說,一時之間幾人都有一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才好。
他們這些人,在這裡發發牢騷,甚至於提著朱元璋的名字罵上一番都可以。
但是真的說要讓他們,針對朱元璋做出一些什麼針對性的行動來,他們心裏面是真的發怵。
他們都是跟著朱元璋一路打天下走過來的人,自然而然要比一般的人更加清楚,這朱元璋到底有多麼的恐怖!
真的是如同山嶽一樣,讓人面對的時就感到無力。
想要對他做些什麼事,想想就讓人覺得心累。
更不要說如今朱元璋成為了皇帝,威嚴日隆。
手裡面掌握的力量也強大。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這裡想要再對朱元璋做出一些什麼事情來。
就更加的艱難了。
「那……胡相有什麼好的辦法沒有?」
一番的沉默之後,陸仲亨望著胡惟庸開口說道。
聽到陸仲亨所言,其餘人紛紛都將目光投向了胡惟庸。
都想要看看胡惟庸在接下來會說出一些什麼話。
胡惟庸點了點頭頭道:「有辦法,我的辦法就是不破不立!
既然有人連一點點的路都不給咱們留。
那咱們就反了他!
掀翻這個桌子!
憑什麼皇帝就是他來做?
憑什麼別的人就不能做了?
他當皇帝,還不是咱們大傢伙當初把他給扶上去的?
既然如此,就有辦法把他給掀翻!
只要將他給弄下來,那麼所有的事情就迎刃而解!
只要把他給弄下來,擁立我當皇帝。
那麼在座的,個個都是從龍之宮!
最起碼也能封個國公!
若是事情真成了,我便是給諸位封王又能如何?
是真正的裂土封王!
不是虛假的,只有一個名頭的王!!」
胡惟庸坐直身子,望著陸仲亨費聚這些人,一字一頓緩緩的說出了他的這些想法。
轟隆!
宛若是一道驚雷,陡然之間炸裂!
費聚,陸仲亨這些,都是不由的顫了顫。
這胡惟庸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
他所說出來的這話,也過於驚人!
陸仲亨費聚等人,甚至於都忍不往外面再次看了看。
生怕的話會被有些人聽到。
一個個心裏面都打了退堂鼓。
坐在這裡顯得無比的煎熬。
氣氛一下子就變了。
實在是胡惟庸所說出來的這些話,太過於讓人震驚。
也太過於讓人意外。
意外到了他們在這裡,待著如坐針氈的程度!
這是他們在此之前,所從來沒有想過的事兒!
造反?
誰敢想啊!
面對的可是朱元璋這麼一個造反出身的人!
論起造反,朱元璋才是專業的!
他們現在卻要造朱元璋的反……
就憑藉他們,真的可以?
氣氛一時之間,都仿佛凝滯了一般。
在這凝滯的氣氛里,也有著諸多的荒誕在瀰漫。
「怎麼了!
一個個剛才不是說的還很熱烈的嗎?
不是提起朱元璋就咬牙切齒嗎?
怎麼現在,我把這事給說了出來後,一個個全都不說話了。
害怕了?
你們這些帶兵打仗的武將,怎麼還沒有我這個拿筆桿子的人有魄力?」
胡惟庸看著這些人出聲說道,一連串的話語,極大地挑動著眾人的神經。
「咕咚!」
有人忍不住咽了一口水,顯得響亮。
「胡相,這……這件事兒實在是太大了。
是我等之前所沒有想過的。
這……這事兒能成?」
陸仲亨此時所說出來的話,幾乎是說出來了在場眾人的心聲。
胡惟庸道:「有什麼成不成的?
事在人為!
他朱元璋也只是一個人,沒有長什麼三頭六臂,被刀子砍了一樣會流血,腦袋剁下來同樣會死。
你們這些人,自己也不想受這窩囊氣。
可我真把這主意給出來了之後,你們一個個又膽怯了,不敢去做。
又想要這,又想要那,還什麼都不想付出,哪有那般好的?
要是不敢做,就趁早息了這個心思。
回去後,老老實實的夾著尾巴做人,一點錯都別犯,一點出格的舉動都不要有!
今後任人宰割好了!
但怕就怕你們已經夾著尾巴做人,處處小心,處處給人家當孫子了。
可是朱元璋那邊依舊不會善罷甘休。
依舊想要你們死!
到了那時,被人給按著上了斷頭台。
刀子斬在了脖子上,家破人亡時,可千萬別喊冤,別後悔!
朱元璋薄情寡恩,根本不念任何舊情。
這幾年來所發生的種種事情,莫非你們還沒有看明白,還對他存在一些幻想不成?」
胡惟庸所說的這話很重。
不留絲毫的情面。
面上帶著濃濃的鄙夷,還有不加掩飾的嘲諷。
這一番話,將這些人都給刺撓的有些臉上發燒。
但是想想,這可是造朱元璋的反,這等他們從未想過的事,心頭是真的沉重。
依舊還在猶豫。
「胡相,不是不敢,實在是這事兒真的難做,沒有什麼勝算。」
陸仲亨硬著頭皮說道。
其餘人紛紛點頭。
胡惟庸道:「誰說沒有勝算?是你們不敢做而已。」
「你,你,你……」
他說著,伸手在費聚,陸仲亨梅思祖這些人身上一一點過。
一連點了八個侯爺。
「你們這些人都要為高權重,廝殺出來的人。
手下掌握多少兵馬?
聯合起來力量有多少?
是一股誰都不敢小覷的力量,足可以翻天覆地!」
他說著又指了指自己。
「而我為丞相,掌握中書省。
還有著諸多的官員。
我在內,你們在外,便可裡應外合。
這便有了極大的勝算。
作為重要的是,朱元璋也絕對想不到,我們這些人居然有這麼大的魄力。
敢來上這麼一招。
定然有所鬆懈。
這就是咱們的機會!
我們現在才遇到的情況,和之前還不一樣。
想要奪取天下,並不是需要重新打天下。
而是只要將皇帝給弄死,便就可以成大事!
只弄死一個皇帝,就簡單多了。
殺皇帝的事兒我來做,我這裡離皇帝近。
自會想辦法找機會將其給除掉。
我所要求你們做的,便是在我這邊除去皇帝之後的第一時間,你們就立刻起兵,與我裡應外合。
相互呼應。
來保我。
並聯手將這天下給穩定下來。
到了那時,便是天大的功勞!
朱元璋也同樣是神仙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