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榮使了一個眼色，王成頓時會意。
他大馬金刀的，走進一群人中間。
一伸手，手裡一把銅板，噼里啪啦的落在桌子上。
「喲，大人，您要力夫啊？在哪兒幹活，我們現在就去，老規矩，一天十個銅板！」
一群人眼睛都亮了。
他們這群人，幾乎都只有三流的修為，比之於普通人，就是力量大了許多而已。
幹不了更高級的活，所以當不了力士，只能當力夫，一天只能掙十個銅板。
「我不要力夫。」
王成搖頭。
「那您這是……」
一群人都迷了。
而王成則是不緊不慢，把桌上的銅板一一碼好，最後拿起一疊，足足十個，塞進了江老三的手裡。
「往後看看，那是我們家老爺，就愛搜集奇聞軼事，準備編著成書……」
「《閱微草堂筆記》看過嗎？」
說到這裡，王成賣起了關子。
「沒看過，但說書人講過，我們聽過。」
一群人老老實實的回答。
「告訴你，那作者的很多故事，都是從我們老爺這裡來的！」
「所以，你們知道老爺我要幹什麼了？」
「懂懂懂！老爺您是要聽故事，我們有啊，還很多……」
一群人連忙讓開，搭好板凳，讓林榮五人坐在中間。
「我們老爺現在，只對苟家小姐的故事感興趣，江老三，錢給你了，要是說的足夠的細緻，足夠的清楚，本老爺再賞十個銅板！」
「多謝老爺，您放心，我當時就在附近的船上，我的眼睛，那是最亮的，這裡沒有人，比我看的更仔細，更清晰了！」
江老三打包票。
周圍的人，都不由向林榮等人，投去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
「當時啊，我正在船上起錨，一條舫船從附近經過，本來沒什麼，可突然，一聲尖叫傳出……」
……
江老三講的唾沫橫飛。
中間竟然沒有絲毫滯澀，足以見得，這一套說辭，他已經不知道講過多少遍了。
對方講完後，王成沒有小氣，直接又是十個銅板遞了過去。
雖然對方的講述中，不乏添枝加葉，大力渲染，但以他們的水平，自然能輕鬆將之過濾掉。
「多謝老爺！」
江老三喜滋滋。
「還有誰來……」
「我我我，我也看見了！」
「你看見個屁，那一天你分明在逛窯子，我才是真正的看見了。」
「江老三看見的是背面，我看見的是側面，大人，您是不知道啊，苟小姐的側面曲線，那叫一個豐盈啊！」
……
「一個個的來，老爺這裡銅板有的是，不會少了你們的。」
……
足足一個時辰過去。
林榮就在這裡一言不發，聽眾人東拉西扯。
直到最後，他才問出了自己的主要目的。
「有誰看見桃花公子的面目了嗎？」
林榮說著，王成直接一錠銀子，足足二兩重，啪的一聲拍在了桌上。
不過，現場卻是一下子冷了下來。
「不是，你們不是都看見了嗎？說說啊，有錢還不賺？」
王成急了。
金百川也是眉頭一皺，既然都把苟小姐看得如此之細緻了，沒道理看不到桃花公子啊！
好半晌，才有人弱弱的開口。
「大人，這個是真沒看見吶，您換位思考一下，在那種情況之下，誰還去看淫賊長啥樣啊？」
「是啊，難道不應該，都去看苟小姐嗎？」
……
一眾人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林榮頓時氣息一滯，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什麼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還有這齣。
還說讓本官換位思考，要是當時本官也在場……
好吧，應該也沒閒工夫去看淫賊長啥樣！
更何況，他早就想到了，即便是看見了淫賊的相貌，意義也不會很大。
所以也就沒有再糾結。
金百川想通個鐘關節之後，想笑又覺得不合適，差點被憋出內傷來。
離開茶肆，五人又在附近轉了轉，打聽了一些惡蛟的情況。
這時候，金百川指著一間民舍道，「老弟，那邊剛好有個淫賊的受害者，要不要順道去看看？」
「走！」
走進少女的房間後，林榮不由眉頭一皺。
這裡有一股腥臭味，雖然淡，但是即便不施展五感呼吸術，僅憑他們的修為，也不難聞到。
就像是水產品的味道。
這種味道，之前跳河那少女身上也有。
只不過當初林榮沒有在意。
畢竟對方是從河裡被撈起來的，有這種味道完全說得過去。
對方與之前那少女，所說相差無幾。
事了，他們返回了百戶所。
「被那惡蛟翻覆的船隻，總計有多少，是否每一艘都有記錄在案？」
林榮問。
「來人，把卷宗取來，給我林老弟過目！」
金百川大喜，同時心裡有些感動。
林老弟是好人吶，自己的案子都沒管，當先幫起自己來了。
有林老弟相助，斬殺惡蛟，勢必手到擒來！
其實，他哪裡知道，林榮要看相關卷宗，只是因為，他之前聽到苟家也有航運生意而已。
當然了，也是為了那一門，看上去就很不正經的輕功。
秦王繞柱……
不過怎麼也算是帝王武學了，該收就收！
金百川雖然實力只有先天七層，但從卷宗詳略上就可以看得出來，絕對是一員干將。
也對，若不是干將，也不會被派到靠山縣，來獨當一面了。
畢竟靠山縣，可是緊鄰煙山府的。
河中惡蛟之事，翻船幾艘，屬於哪一家，什麼時候，什麼地點，應龍衛下水勘察情況……
以及那些被襲擾的船隻等等，幾乎所有信息，全部無所遺漏。
讀完卷宗，當初的場景，就好像浮現在了眼前。
「老弟，有什麼收穫嗎？」
金百川緊張的問道。
林榮提筆，鋪開一張白紙，開始統計起來。
「小家小戶的船隻，我們暫且不論，那些漁船，我們也不去看，只看大船……」
「本縣從事航運生意的大勢力，總共有六家，大河幫，船幫……，苟家以及黃家。」
「他們沉船數量，以及被襲擾的次數，分別如下，你看看。」
隨著林榮寫完。
金百川頓時面色狂變。
這些數字，放在卷宗裡面，還真不容易發現。
但全部羅列出來之後，一種陰謀的味道，頓時就撲面而來了。
「來人，去把惡蛟出現之後，各方勢力的航行記錄取來，馬上！」
金百川一聲大喝，立刻便有一個總旗去親自辦理。
不多時，一個帳本便被拿了過來。
各大勢力行船的記錄，官府自然也是有記錄在案的。
幾人連忙翻閱，迅速統計。
「這個苟家有問題啊！」
金百川摸著絡腮鬍，臉上不由浮現出一層厚重的殺機。
「這六家之中，只有苟家沒有沉船，只是被襲擾了三次，損失都不大不說，現在惡蛟如此猖狂，他們的出船次數，反而還比過去增加了一倍還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