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 一樣破例
眾人不說話。
龍瑤、龍璃朝外頭招手。
「船老大,上!」
秋風掃落葉,飄飄旋轉。
獺獺開邁動步伐,踏碎兩片枯葉,雄翅起氣昂昂地抬腿爬凳,半身趴桌,探爪進匣,胡亂摸索,繼而揪出一件淡橙衣裳,一手捧匣,一手高高舉起給眾人示意,仿佛得到什麼冠軍腰帶。
梁渠陷入沉思。
東西的確送到,聖皇下令,內侍辦事效率槓槓的,但東西和傳言不太相符啊「所以,靈衣按美貌浮現的說法是假的?」
「說不定船老大是獺族美人呢?」龍瑤、龍璃嘻嘻哈哈。
「你們兩個又高興了?」龍娥英捏住二人腮幫,「平日瞧不出來,怎麼那麼臭美,知道自己不漂亮,天塌了一樣。」
「哎呀!哪有那麼誇張?」
「胡說!胡說!」
眾人一玩鬧,許氏從感傷中走出,曬笑:「靈衣大師,給自己的靈衣編出些頭不足為奇,無論真假,知曉的人多,便可賣出高價。」
鮫綃創始人深有感觸。
好故事,好價錢。
待靈衣重新落匣消失無蹤,他也伸手將其抓出,體會變化,一眼觀出靈衣消失和浮現的本質。
「從無到有,從風到衣——-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單論實戰作用,鳳鳴霓裳羽風遠不及雲雷衣,然而論及玄妙,比雲雷衣更厲害,梁渠轉頭,「衣裳顏色能變麼?」
龍娥英點頭:「從白到鮮紅,中間橙、粉全能變,藍、綠便不行。」
梁渠瞭然。
不如龍靈綃全色系,鳳鳴霓裳屬暖色調。
他抓摸一陣,體會柔順,灌注氣血,衣服自隨心意束緊,力道不小。
有此功能就行,能束縛,置換靈衣的主要目的便可以達到。
該說不說,柯文彬確實有眼光。
「怎麼樣,給你換的,喜不喜歡?」梁渠將寶匣遞給龍娥英。
「明知故問。」
梁渠一臉無辜:「我不知道才問啊。」
「喜歡!」
「咦惹*2」
「你們什麼?」
「什麼喜歡,喜歡什麼?是不是又有好吃的?」
稚童音響起,小蜃龍從影牆後飄飛進來,爪里拎個超大竹籃,裡頭放滿吃食,於冷風中飄散騰騰熱氣,
一眾小江獺聞到香味,從牆後、從橫樑上、從灌木里,幾乎從四面八方探頭鑽出,團聚到庭院中心站直身子,待小蜃龍經過松爪,竹籃一落,幾隻江獺個屁股擠入籃中搶奪。
後面小河狸姍姍來遲,籃子裡已經沒有空位。
「又出去買吃食?」梁渠沒好氣,「家裡每天沒給你飯吃?」
幾頭水獸,單三王子每月零錢不夠,時時問他要銀子,一個月能用掉大幾十兩。
「非也非也。」小蜃龍放下竹籃,挺個肚子,甩甩尾巴,「老大,正所謂家花不如野花香,正食沒有零食香,何況又不是我一條龍吃,家裡那麼多口獺等我養呢。」
「哎呦,打我幹什麼?」
「家花野花,成天學些亂七八糟。」
「娥英姐!」
小蜃龍蓬地炸作白煙,鑽到龍娥英的發間。
「三王子———」龍娥英晃晃手裡寶匣,「這裡有件寶物,只有好看的才能摸出來,要不要來試試?」
「啊?」小蜃龍大吃一驚,不好意思地扭動身姿,「世上竟有為我量身定製的靈衣?」
「哈哈哈。」
滿堂鬨笑,屋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梁渠手腕上的阿威亦張合口器,咔咔出響。
小蜃龍羞惱。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十一月十六日。
小雨紛紛。
望月樓。
年年丙火日的時期基本固定,一次兩段或三段,置換修行室的時日也像分好批次一樣開始和結束。
第一批臨近結束,許多貴族子弟親自跑來踩點,若非不容許過夜,看架勢,
恨不得往門前空地上搭個帳篷等。
只是相比較第一批能搶到的人,第二批的檔次便差了些,畢竟丙火日離去數月,望月樓內縱有餘韻也沒剩多少。
「二十五層,乙六號空缺。」
「二十五層,乙十二號空缺。」
「我先來的,我先來的!」
伴隨一道道唱名,子弟們匆匆上前「搶購」,生怕晚一步教旁人搶去。
望月樓十七到二十五層皆有修行室,可它們中大有區別,層數越高越好,一層又分甲乙丙三等,甲等最妙。
故而一個大功,二十五樓甲號能待的時日最短,左右兩天正該是這一批出來。
同樣的好處,能六十天修完,誰要耗一百天?
時間就是機會!
二十五層,甲三號房。
鈴鐺響動。
差半刻鐘,時辰將至。
霍景輝睜開雙眼,晃動脖頸,渾身骨骼啪作響,體會體內神通種的茁壯成長,心滿意足,三個大功,一百餘日,物有所值!
單單幾個月的功夫,比得上數年,十數年的蘊養!
可惜。
該離開了。
簡單收拾收拾東西,霍景輝走出修行室,迎面便碰上一位高個青年,負手而立,舉手投足淡雅自然。
青年衣著樸素,白袍藍紋,單幾塊腰牌和香囊,頭頂白玉冠。
唯一特殊的,是青年身邊跟有一隻半人高的江獺,懷裡抱滿嶄新蒲團和被單。
他剛一出來,江獺便擠入修行室,開窗通風,置換蒲團,打掃小床,靈性十足。
「奇怪——
霍景輝納悶,他還沒下樓退掉修行室,按理不會,也不應該另租給旁人才對。
怎看青年做派,甲三號房已經歸屬於他了?
沒有當面質問,以免衝突得罪。
霍景輝來到一樓。
「退甲三號。」
等候的眾人眼前一亮,又來一個空房,還是甲等!
豈料等霍景輝交出房牌,眾人湧上。
「抱歉諸位,甲三號已經有人,等一等其他修行室吧。』
有人?
怎麼會有人?
眾人面面相,霍景輝也頓住腳步。
「誰?誰租到了?」
「怎麼可能有人,人不是才走,怎麼就租出去了?訂房之人有隱身法門不成?」
說話之人指向霍景輝。
「抱歉,便是有人用了。」主薄作揖。
霍景輝立馬想到先前青年。
莫非—
一念至此,他心生不爽,管什麼身份地位,大家都是搶來的,憑什麼有人能繞過這個過程?
聖皇親自定下的規矩,望月樓敢不遵守?
人多勢眾,不怕得罪,霍景輝火氣一,徑直爆了青年情況。
原委道出,群情激奮!
難怪沒有,讓人給走後門搶了!
「憑什麼?」
「有沒有天理了,聖皇定下的規矩,望月樓樓主就能破壞改變?到底是聖皇大,還是望月樓樓主大?」
「沒錯,誰大?」
登記主薄大為頭痛,雙手按壓,試圖平息爭吵。
「諸位諸位,此人不太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他是皇子嗎?皇子一樣要來和我們搶!給個說法!」
「對!給個說法!有人能先進,我們也要先進!」
「說法?沒有什麼說法,訂房之人是興義伯,他要閉關入臻象,大順甲子年間只此一樁特例,諸位日後若能破了興義伯的紀錄,那我望月樓一樣可以為你破例!」
一二層樓梯轉角。
一樓樓主淡淡開口。
大堂內曠然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