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 旱魃
梁渠眸光閃動,一目十行。
依據冊頁上所言。
大雪山於淮江上游的藍湖,及藍湖附近布置下大量「暗樁」。
簡中義正於朝廷監督下,一個一個的「拔除」,「暗樁」越少,血祭威力愈弱,一年多的時間,預計「拔除」有「暗樁」近十分之一。
目前獲知。
大雪山血祭藍湖,主要目的有二。
一來,污染淮江,動搖大順根基,協助北庭南下。
昔日哈魯汗當朝比武,展現出的大黑天神正為大雪山護法神。
大雪山早已滲透北庭,或者說,二者暗地裡同氣連枝!
二來,血祭藍湖,污染淮江,或可擷取得一枚小位果。
位果。
梁渠並非第一回聽到這個詞。
「知不知道何為位果?」
梁渠晉升臻象,大喜之事,聖皇並未提及。
反而開門見山的,從簡中義談論到大雪山樑渠搖頭:「一知半解,曾聽徐將軍講過,四關七道,欲入熔爐道,便需掌握一枚位果。」
總管揮動拂塵:「興義伯,入熔爐的是大位果,大位果即大權柄,昔日江淮龍君手頭捏有兩枚,其中一枚為其天生水君位,目前水君位果,依欽天監觀測,大半應顯化作龍珠,定落於龍宮之中,為蛟龍擷取。」
位果即權柄。
龍君捏有兩枚位果?
梁渠默默消化信息,略受震撼。
「龍君的第二枚——.」
「暫且不知。」聖皇開口。
梁渠收束思緒:「莫非位果同長氣一般,為天龍入熔爐的關鍵?」
「是也不是。」總管內侍豎起兩根手指,「位果分小、中、大三等,其誕生方式,攏共分作兩種。
一種為天生天養,天生天養,多半為小位果,僅憑小位果不得入熔爐;第二種為自體孕育,從種子萌發做大樹,大樹結位果,自體孕育,至少為中位果,雖也不入熔爐,卻有機會。
興義伯日後若自體孕育位果,那孕育之種,便為今日食下之長氣。」
梁渠靈光一閃:「位果是天地長氣的上位?」
「興義伯如此認為也無大錯,天地長氣可視為權柄碎片。」
「總管,小位果不得入熔爐,又不可幫助成就天龍,緣何讓大雪山趨之若鶩?」
「因為此小位果名魅,所到之處,赤地萬里,一旱三年!」
「旱!?」
「旱————」,然也。」聖皇頜首,「萬物相生相剋,毒蛇棲息之所,七步之內有解藥。藍湖純淨之地,反會孕育出大旱之物,此物需水澤與煞氣共催,生老病死乃自然規律,大雪山行血祭,便是為加速果現世。」
梁渠心神震撼。
小位果不可入熔爐,不可成就天龍武聖,卻可以讓天龍武聖這種核彈頭變成洲際飛彈!
南方污染淮江,大西北再來一個赤地萬里棘手!
北庭和大雪山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上來即是殺招?
「陛下將此等要事告知於臣—」
「任小能於大事者,猶狸搏虎而刀伐木也;屈長才於短用者,猶驥捕鼠而斧翦毛也。」聖皇重複一遍適才所言,按住梁渠肩膀,「梁卿家有大才,有大能,當行大事,你既去上游,朕便給你加加擔子!」
總管悄悄退下。
露台之上,水汽濕潤,只余梁渠、聖皇二人,面朝帝都,煙雨濛濛。
登樓前僅是小雨,片刻間,雲越聚越厚,大雨沱。
掌心的溫熱,隔開龍靈綃傳遞至梁渠肩膀。
「請陛下吩咐!」
「其一,有恩怨,人之常情,切勿耽誤大事,簡中義死,拔除暗樁之事,不打草驚蛇的前提下,只許更快,不許更慢!」
「明白!」
「其二,竭力阻止果現世!」
「遵命!」
「其三,倘若打草驚蛇,致使大雪山倉促血祭,又或者用了其它辦法,致使果提前現世,先行嘗試將之奪回!如若不能,毀之!」
「奪回?」
梁渠覺得此等危險物品能銷毀,應該儘快消滅才對。
「焚,天降甘霖。」聖皇側身,「果為小位果,卻有機會蛻變為中位果青女。」
青女?
「臣愚鈍。」
「為天龍武聖煉化,焚殺之。」
梁渠愣然。
一夜風雷驅旱,始知霖雨出人間?
半響。
「陛下,誰服—」
大雪山與北庭的武聖?
肉包子打狗。
自己人?
更不可能,誰樂意犧牲自我。
嘩啦啦。
水汽濺落到欄杆之上。
聖皇古井無波。
「南疆偽龍!」
天空乍現白光。
一道枝形閃電在雲層里閃滅。
「奪得果,誘南疆山蛇神服之,水旱相衝,便可致使偽龍之法功虧一簧,趁其虛弱,焚殺之,既滅其威風,又得青女,一箭雙鵰,此事你若能辦到,這枚中位果便是你的。」
轟隆隆!
雷聲入耳。
梁渠心頭亦有天雷翻滾。
不是整個計劃之驚人—.-而是自己怎麼一下子要挑大樑了?
先擋大雪山,再阻南疆計,加的擔子是不是太大了?
猶豫片刻。
「臣雖入臻象,獨臣一人?」
聖皇一眼梁渠,稍稍無語:「誰行誰功,你單是其中一人,知曉較多的一人。」
梁渠鬆一口氣。
像是過了青春期,個子猛地了一截,突然要被拉去頂事,真不太適應。
好在有事大家一起頂。
「藍湖之事,紫金緹騎繁多,蛛絲馬跡可察,臻象亦不少,神通各異,你莫要讓人抓住把柄,
否則呈到朕面前來,該如何如何。」
「陛下放心!」
「好!」
聖皇捏捏梁渠肩膀。
「勞臣不賞,不可勸功;死士不賞,不可勵勇。二十二入臻象,揚我大順國威。梁卿要何封賞?」
「臣一路走來,全憑陛下拔擢,不敢奢求更多,若有封賞,亦全憑陛下作主!」
「既如此,龍血馬先行領去御馬監,升作一品,梁卿適才突破,尚需鞏固,二十五層甲三號房多留二月,其餘之賞,官職之位,待朕思慮好,再行下詔!」
「遵命!」
聖皇目視總管。
總管快步來到畫師身後,交談少許,取下一副布帛。
布帛之上。
晴天朗日。
二人相立,俯瞰京城。
聖皇大而梁渠小,栩栩如生。
畫面和實際天氣不太一樣,但畫個陰雨天,顯然也不合適。
聖皇取來印章,往畫布末尾一蓋。
「此畫一併贈予梁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