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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4章 時過境遷

2024-12-26 23:28:06 作者: 甲殼蟻
  第884章 時過境遷

  肥鲶魚小小的魚鰭,扇出了大大的水流。

  楊氏武館。

  一片片枯黃乾脆的落葉掃過石饅地,颳得地面沙沙作響。

  咔嘧。

  一腳踏碎落葉,碎末間飄出細細的灰塵,梁渠提領裝滿刺豚尖刺的黑布袋,

  翻身下馬,並沒有見到往日武館門口站崗之學徒。

  「奇怪,人呢?」

  跨門入院,一片蕭索。

  常見的木人樁、石墩等訓練器材一個不見,演武場上胡奇、向長松皆不在場,黃塵蒙蒙。

  整個武館空颶颶。

  冷風吹拂。

  怪哉。

  「胡師兄?向師兄?」

  梁渠喊上一句,無人應答,正要放開感知。

  「九爺?」

  一位老伯端著大鐵鍋從後院走出。

  「劉叔?今個放假?怎的武館裡一人不見?」

  義興鎮的鄉民喚他梁爺,也有李立波這些同輩喚他水哥,還有鄰居陳叔喊他阿水。

  但九爺,只有楊府和武館裡的老夥計會這麼叫。

  劉彥,武館裡做飯做了二十幾年的老夥計,燉滷肉有一手,肉爛入味,味道鮮美,上桌能多下兩碗飯,梁渠狼煙以前,尚不富裕時經常來吃。

  「九爺,楊氏武館搬走了,有個兩月,您不知道?」劉彥撣撣身上灰塵,捧幾個大鍋放到地上,「要不是老兒近兩日帶人來收拾收拾後頭廚房,今個大門全關著,您可能都進不來。」

  武館搬走了?

  梁渠愣然,環顧一圈。

  「等會,這麼大事,我怎麼不知道?」

  劉彥掐動指算了算:「搬遷之事是去年年底,大老爺親自定的,聽旁人說,

  九爺您那時候帝都里閉關呢吧,當時說過一回,您錯過了,等出了關回來,七七八八全安定了,估計也沒人想起來知會。」

  梁渠錘了錘腦門。

  閉關閉了小一年,武館搬遷,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沒什麼重要性,恐怕大家高興之餘,真沒怎麼想起來跟他提上那麼一嘴。

  若非今天挑了幾根刺豚大妖的尖刺,打算送給師兄們打個兵器,年底前多半也不會來。

  「搬哪去了?」

  「沿過龍河往上,有一個方圓半里的小湖,就搬那去了。

  「鱘魚洞啊?」

  「對!就楊老爺幾年前逮到大魚的那個湖。」

  「謝了劉叔。」

  劉彥咧嘴:「九爺都從小少爺變成了大老爺,倒是跟以前一樣客氣。」

  「哈哈哈,大老爺又怎麼,魚洞可遠,以後我去武館,還能吃到劉叔的燉肉不?」

  「能!怎麼不能,楊老爺知曉路遠,專派了板車的,沿河一路往西,早中晚三趟,到點來接—.」

  「呼!」

  白牆黛瓦,馬頭牆階梯錯落。


  梁渠騎上赤山,抬頭久久地望著門口楊氏武館的牌匾,吐出一口濁氣,生出思緒萬千。

  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人生領趣最難,雪月風花之外,別有玄妙;人生相遇最巧,趨承湊合之內,

  別有精神。

  真是意想不到的世界,意想不到的際遇。

  楊氏武館曾擴建過一回,如今來看,擴建也解決不了問題。

  仰面高喊。

  「劉叔!」

  「啊?」

  「師父說過老武館今後做什麼沒有?賣掉還是怎麼?」

  「賣肯定不會賣。」白牆後的劉彥喊話回應,「夫人說怎麼也先留著做個念想,留著幹什麼還沒想到。」

  靜了靜。

  「九爺?」

  「沒事了,劉叔,我走了!」

  踏動馬。

  赤山打個響鼻,跨步一躍,踏上冷風消失天際,將劉彥的話模糊在風中。

  凌空數個縱躍。

  過龍河蜿蜓,波光粼粼,橫穿平陽府城,關鍵的二三節點之上,鄉民施工建墩。

  一路往上。

  亭台樓閣變作聚居小院,聚居小院變作茫茫田野,茫茫田野變作丘陵小山和樹木,淡淡薄霧瀰漫,深秋入冬,天地霜白,三分褪色。

  寬闊武館坐落樹林之間,演武場上黃塵瀰漫,虎虎生風。

  武館正前方。

  小五十畝的湖面粼粼泛光,湖心梅花樁高低錯落,最高的更有十餘丈。

  學徒自湖心輾轉騰挪,錘鍊身法,盪出波紋。

  二十餘米的高樁處,兩個少年打鬧,其中一人抬起一腳,將前頭少年端下,

  跌入湖中。

  噗通!

  「陳膿包,我日你先人!」

  「哈哈哈。」梅花樁上的少年仰天大笑,「你反手無力、正手不精、腳步鬆散、反應遲鈍!就你還想和我同台較量?做你的春秋大夢!」

  「胡鬧!剛破個皮關以為刀槍不入,摔出個內傷你們就等著吧!」

  「李哥!」

  李立波腳踏板,探手一把將湖中少年撈起,問詢幾句狀況,抬頭手指。

  「陳雲澤,你給我滾下樁來!」

  樁上少年撇撇嘴,踏樁而下,剛到跟前便被揪住耳朵。

  「矣誤矣,李哥疼疼疼!」

  「義興鎮出來的崽子了不起是吧,老子也是義興鎮的!還跟梁哥同期,一塊站的樁,怎麼,靠梁哥,平日比旁人多吃兩副藥,把你能成這樣?」

  「好!」

  水少年們大笑。

  「去,站兩個時辰樁,今晚上不准吃飯,給岑風洗一個月衣服。」

  「啊?」

  「啊什麼啊!聽不懂?」

  「行吧。」

  少年失魂落魄地游水上岸。


  板上的岑風脫了衣衫擰乾,搭在肩上,十一月下旬,倒不怕冷:「李哥,

  我爹就是聽了梁爺的事,把我送來這的,來快三期,大半年了,還沒見過梁爺面呢。」

  「是啊,不說梁爺有時會來指點學徒麼?」

  此言一出,一眾少年趴到船側,爭相詢問。

  要問整個平陽府最傳奇的人是誰,無論婦孺老少,心裡頭只有一個答案。

  梁渠!

  今日在場,十個人有九個人選擇武館時有此間考量。

  「這事你們怎麼不問興來?」

  「他又不說,嘴比鐵還硬。』

  「李哥,你和梁哥是同鄉,關係又要好,一個衙門當差,把人給咱們請過來唄,讓小的開開眼!」

  「對,李哥請一下!」

  眾人頓時哄鬧。

  李立波頭疼,這群傢伙一個月能問十幾次,正考慮怎麼回答。

  「嘿,天上有紅鷹!」

  少年手指。

  紅鷹?

  「怎麼可能有紅鷹,是白鷹流血了吧?」

  「鷹你個頭,是馬,是馬!」

  「馬?」

  李立波仰視天空,咧嘴一樂,大力鼓掌:「你們倒是狗運,不用請了,今個水哥就來了!快快快,要求水哥指點的趕緊,過這村沒這店,遊動上岸,遊動上岸!」

  眾少年腦子一,根本來不及思考馬為什麼會飛,一個猛子紮下,朝岸邊白魚疾射。

  「上虛下實,身虛樁實,虛實相生————保持住不要動,盡————·阿水?」

  演武場上,胡奇止住話語,抱臂望天,從飛來的赤紅駿馬上覺察出幾分旁人未曾體會出的東西。

  半響。

  他一愣。

  「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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