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香插在口袋裡的手已經出汗了。
她說不清楚自己的感覺。
期待？
或者說，有些害怕？
說不清楚也道不明白。
陳平安只是覺得有些尷尬。
「蘭教授，我不想讓您誤會，但事實上，好像只有您親手畫出來的作品會讓我有那種內心平和的感覺。
原本當初我以為只有在維也納見到的您的作品會讓我有感覺。
但是在您的畫室裡面見到的作品，大部分都能讓我有感覺。
這種感覺說不清楚，挺玄妙的。」
他頓了頓，「不知道我這麼說，您能不能理解……」
蘭香點了點頭。
當年她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喜歡上了佛畫，儘管父親和哥哥們都不贊成，但她還是堅持下來了。
後來也得到了家人的認可。
陳平安見她點頭，跟著繼續說道：「剛才在洞窟裡面，我發現仍然是這樣，我甚至能感覺到哪些是您親自動手維護過的。
您說這是不是很玄妙？」
蘭香繼續點頭。
陳平安向前走了半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超過了平時正常人面對面說話的距離。
蘭香的手，在羽絨服的口袋裡抓了抓衣服，試圖擦掉手心的汗。
陳平安盯著她的眼睛道：「蘭教授，為什麼只有您的作品才會這樣？
您過去是不是有過什麼不一樣的經歷？」
不知道怎麼回事，蘭香面對這個比自己小好多歲的年輕人，看著他眼裡的詢問，不由自主點了點頭。
「我中學的時候生過一場病，怎麼都治不好，後來我在病床上刷手機的時候刷到一個佛畫……」
陳平安眼神微微一凝。
蘭香繼續道：「可能是那次的佛畫讓我感興趣了，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沒人說得清楚是什麼原因，反正後來治療就有了效果。
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喜歡畫畫的。」
她呼了口氣，繼續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個效果，可能是你平時心裡想的事情太多了，精神上的壓力太大了吧。」
陳平安嗅著如蘭的氣息，微微點頭，「那還有其他人跟您說過，只有您的作品對他們有這種效果麼？」
蘭香搖頭，「並沒有。你是第一個！」
陳平安向後退了一步轉到下風口，摸出雪茄來，也不問她是不是可以，就點了一根。
他這個轉向下風口的舉動，讓蘭香心裡微微一動。
「陳先生，如果我的作品對你有用，我也覺得很神奇。
其中的原因我說不清楚。
不知道你是不是有過什麼跟其他人不一樣的經歷？？」
陳平安搖搖頭。
我是一個重生者？
這話能說麼？
其他的，買兇殺人的事情也不能說。
自己這幾年的時間，做了很多事情，除了開公司賺錢的事情能說，其他的都不能說。
問題是，跟她說自己很能賺錢，會不會讓她誤會自己是在顯擺？
沒必要的事情。
想了想，他解釋了一句，「我的事情比較多，承受的壓力也的確很大。
之前那位霍修竹，專門從京城趕過來堵我的。
他是京城霍家這一代的家主。」
蘭香腦海里浮現出之前霍修竹的形象，然後低聲問道：「京城霍家？是不是還有個霍志軍，在南部戰區？」
陳平安愣愣抬頭，「您怎麼知道的？您家裡……」
蘭香笑了笑，抽出手捋了捋頭髮，「我爸是蘭衛中。」
見陳平安沒反應，她補充道：「我爸是西部戰區的，陸軍中將。」
陳平安納悶道：「西部戰區不應該是在南邊麼？怎麼您跑到西北來了？」
「是我自己選的。
當初見到壁畫的時候，深為震撼，所以打算留下來。
就這樣一直到現在。」
陳平安問道：「您丈夫也在本地嗎？」
蘭香看了他足足兩秒鐘的時間才笑了。
她這一笑，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陳平安只覺得原本有些陰沉的天空都亮了一絲。
「我還是單身。」蘭香輕聲坦然說道。
陳平安尷尬道：「抱歉，沒想到。」
蘭香笑了，「沒事。那位霍修竹來找你，那下午我就不安排其他的事情了。」
陳平安點了點頭，「嗯，等見完霍修竹，我們也就該告辭了。」
「哦？這麼快就要走嗎？」
「嗯，我打算去南邊的草原地區看看，上次跟你們一起去歐洲的拉不楞寺，我想去看看。
網上說那是最大的寺廟。」
蘭香笑道：「藏傳佛教和我們這邊的不一樣，不過那邊高原的唐卡也很出名。
希望你能找到讓你心情平和的唐卡。」
陳平安回頭看了一眼停車場那邊。
陳曉龍他們三個都盯著這邊，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走吧。」蘭香輕聲道。
陳平安點點頭。
「中午我請你們吃個飯吧。」他說道。
蘭香笑了笑，「好啊，我先送你們回酒店，另外還要給陶院長說一聲。」
兩人並肩朝停車場走去。
陳曉龍打量著兩人，陳淑慧和陳漾漾兩人則是縮著手，也沒上車，就這麼站在風裡低聲說著什麼。
「走吧，回市區。」陳平安道，「對了曉龍，你應該多買點兒蘭教授的作品。
她的作品有一種讓人心情能快速平靜下來的能力。」
陳曉龍知道他的意思，當下就對蘭香道：「蘭教授，您工作室裡面的那些作品，都賣給我吧。」
蘭香拉開車門，「可以，你們後面還有其他的行程，帶著也不方便。
你回頭給我個地址，我給你寄過去。」
陳曉龍趕緊拿出手機，加了蘭香的微信。
眾人上車之後，車子直接返回市區。
陶之行聽到陳平安中午要做東請吃飯，也沒有拒絕。
他發現陳平安這個年輕人對人很真誠，沒有那些虛頭巴腦的說法。
不過陳平安沒說請多少人，他也不好做主。
反正陳平安這種富豪，而且還通過他認識了那麼多京城的官員，他是肯定不會得罪陳平安的。
陳平安就在飛天大酒店定了一個包廂，然後才給蘭香和陶之行都打了電話，請他們中午12點半過來用餐。
幾人在自己的房間洗了熱水澡換了衣服，這才湊到一起。
慧慧和漾漾倆人住的是一個大套房，陳曉龍和陳平安各自住一間。
陳曉龍跑過來敲門，陳平安讓他進來之後坐在沙發上。
陳曉龍擠眉弄眼地問道：「跟蘭教授聊得咋樣？」
陳平安抬眼，「別想多了，我跟她沒聊什麼奇怪的話題。」
陳曉龍咂吧著嘴道：「你應該也有22歲了，也是要找對象的年齡了。
我覺得如果喜歡一個比自己年齡大的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兩人在一起，還是要自己喜歡就好，至於別人的看法，並不重要。」
陳平安哼了一聲，「說得好像你很有經驗一樣。」
陳曉龍哈哈一笑，「行了，不管怎麼說，我支持你！
還有慧慧和漾漾，也都支持你。」
陳平安嘆了口氣道：「中午請陶院長和蘭教授吃飯，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別亂說。」
陳曉龍點了點頭，然後問道：「那麼，霍修竹來找你是什麼事兒？」
陳平安搖頭道：「當時沒說，估計還是跟京城的人有關。
等下午我約他過來當面談。」
陳曉龍道：「下午，我陪你一起跟他談。」
不等陳平安反對，他就解釋道：「既然碰上了，我也想跟他談談，霍家在巴黎那邊的人跟我之間的合作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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