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了什麼？當時我沒注意。」方清妍鼓勵道。
「那是他走的時候對媽說的那句話，姐你難道真沒注意嗎？」方靜蕾詫異地看著她，一臉的不相信。
方清妍搖搖頭，「我當時就光顧著生氣了，他那樣做，等於是把方家的臉面完全踩在腳下了。」
方靜蕾苦笑著搖頭，「算了，不說那些。
他走的時候，媽正抱著宏浚安慰。
他說要給媽一個善良的建議，說宏浚是媽的養子，但也僅僅是媽的養子。」
方清妍皺眉想了想，臉色變幻不定。
方靜蕾現在卻是沒有再看她，而是徑直說道：「那天他走了之後，我去了他的房間。」
「那是我第二次去他的房間。姐，你去過他的房間嗎？」
方清妍搖頭道：「沒有，我沒時間關心這些小事。
如果他自己的房間都打理不好的話，那只能說他的生活能力太差了。」
方靜蕾道：「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的房間裡只有一張床，桌子和衣櫃。
別的，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甚至連自己的衛生間都沒有。
那個房間，還是家裡傭人的房間……」
長出了一口氣之後，她繼續說道：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那天就去他房間看了一眼。
看了之後我才發現，在這個家裡，他和宏浚的生活條件完全是不一樣的。
而這些，都是我在聽到他說出那句話之後，感覺他話裡有話之後無意識去做的。」
「姐，」她看向方清妍，「你說，我們過去這幾年，是不是對平安很不好？
無論他做什麼，我們都看不上？
我還說他是個小偷。
他連方家繼承人的身份都不要了。
他會偷咱們的珠寶首飾嗎？」
她現在想起來的，都是自己當初是怎麼罵方平安的。
雖然她沒有三妹方芷蝶那麼刻薄，但也沒有什麼好話。
想到那天晚上方平安讓她們去問問方宏浚或者直接報警，她們幾個人的反應是什麼？
三妹還用那麼難聽的話去罵他……
心裡很難受，鼻子有些發酸。
她這兩天連工作的心思都沒有，整天就在想這件事。
到底，方宏浚是不是真的偷了東西之後反而說是平安偷的？
她知道全家除了不在家的四妹之外，所有人對方宏浚幾乎是毫無理智一般的信任。
「難道，一起生活了十八年的感情，要遠遠高於理智嗎？」
她喃喃自語道。
這句話，方清妍聽得清清楚楚。
「靜蕾，你給我說說，平安那天晚上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方靜蕾微微搖頭，「第二天中午我去問他，他什麼都不肯跟我說。
只說沒有別的意思，他只是告訴媽，宏浚是養子。
但是我總覺得不對。
宏浚是養子，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根本沒有必要刻意去說。
他為什麼專門對媽說那一句呢？
而且，還在『僅僅是您的』這幾個字上專門加重了語氣。
我覺得他話裡有話，但是我猜不出來。」
她沒說她不敢繼續猜下去了。
按照自己的解讀，兩個含義。
一個就是宏浚是養子，根本不是方家人。
第二個就是說，方宏浚僅僅是母親的養子，但不一定是父親的養子。
第三個，則是說，方宏浚不是父母的孩子，但是卻是來自京城方家的孩子，這樣也算是族親了。
第一個就是大家都知道的方宏浚不是方家人。
第二個就很值得深思了。
如果方宏浚不是父親的養子，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宏浚也是父親的孩子。
父親在外面有人了，而且是接近二十年了。
第三個，她完全沒有任何能力去查。
父親來到雲城建立自己的公司，實際上還是為了幫助京城方家在雲省插一腳。
能做到現在，父親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但這些都是自己的猜測，無法證實。
這些想法，她又不敢直接說出來。
她需要有人幫她來確認這個想法，來肯定這個想法。
而坐在她身邊的方清妍，之前的確是沒有太注意這句話。
聽了方靜蕾的話，也陷入了思考之中。
「所以你來找我，就是告訴我這個？」她一邊想一邊說道，「這話可以分兩個意思說。
一個是宏浚不是方家人，是抱養來的。
我記得宏浚是爸抱回來的，當時媽因為丟了平安很難過，基本上一天到晚都有些糊裡糊塗的。
另一個意思，就是說宏浚只不過是媽的養子，但不一定是爸的養子。
你覺得我分析的對嗎？」
方清妍盯著方靜蕾的眼睛說道。
方靜蕾垂下頭，「我不知道。
平安能那麼決絕地拿出斷絕關係的文件還第一個簽了字，那就表示他已經完全對我們方家絕望了。
而且，他不讓我自稱姐……」
眼眶紅了，她輕輕吸了吸鼻子，把這股酸澀壓下去。
方清妍突然想到了在她情動不已的時候顧白白說的話。
「想過你親弟弟的感受沒有？」
「能幹出斷絕關係的人，是不會偷東西的。」
「如果就這麼走了，豈不是再也偷不到東西了？
但凡是真的偷東西的人，絕對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的。」
是啊，如果平安真的是手腳不乾淨，這種毛病是一時半會兒很難改過來的。
可母親是什麼都不管的。
父親更是直接認定了平安就是偷了東西。
根本不問是不是冤枉了平安。
自己和兩個妹妹也一樣，宏浚說是什麼，那就是什麼。
似乎根本不用考慮宏浚是不是在說謊。
這的確是白白說的不正常。
可現在平安已經走了……
「要不，咱們明天再去問問平安，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嘗試開口問道。
方靜蕾點了點頭。
「他現在應該不願意見到咱們，姐，要不你試試明天中午聯繫一下他。
等他12點下課之後，不，等他吃完午飯之後打給他？」
「我明天下午沒有會議要參加，上午我安排一下時間，之後給你打電話。
咱倆一起去見他還是我一個人去？」
方清妍本來是沒想方靜蕾跟她一起去的，沒想到自己的二妹非常乾脆的點了點頭。
「我要去。而且我很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麼，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另外，我還想向他道個歉。
……過去，我對他太刻薄了。
無論他肯不肯原諒我，我都欠他一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