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別人不知道,她可太清楚了,再有個一年左右,這場運動就會徹底結束。
到那時候還舉報什麼?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的人全都得被清算。
就算上面明文規定從輕發落,沒有確鑿證據的人不予追究,可真當那些被下放多年,受盡凌辱的人是好惹的呢?
官復原職之後肯定往死了報復。
她才不相信這世上所有的人,都和她截然相反,是個完完全全的聖人。
到時候她說的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無非就是幾句「開玩笑的談資」罷了。
「而且那是陸定遠他爺,陸定遠就站在我旁邊,他舉報我對陸定遠有什麼好處?
像夏老二那樣揮手就往自己家割的人,那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陸定遠他爺都是將軍了,難不成舉報我,還能往上升一升?」
夏建國夫妻:……這小丫頭什麼時候能說反例的時候,不拿她二哥出來遛一遛?
這怎麼一天天的什麼堵心說什麼呢?
夏建國不想跟自家閨女繼續爭執這些「禍從口出」的事,但被自家閨女連著堵了好幾回,心裡還是有點不爽。
他冷笑一聲,風涼話直吹得夏黎胸口生疼。
「呵呵,你不是華夏目前繳稅最多的人,你是目前整個華夏被沒收賭資最多的人。」
只感覺剛好一點,就又被萬箭穿心了的夏黎:……
她板起一張臉,轉身掐腰,一臉嚴肅的看著對她冷嘲熱諷的夏建國,厲聲呵斥。
「夏建國同志!這就是你對待長官的態度!?
給我起來立正!!」
夏建國:……
黎秀麗:……累了,這爺倆愛怎麼鬧怎麼鬧吧。
夏建國臉上頓時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五官極盡扭曲。
他噌的一聲原地站起身,手腳麻利且熟練的一把拽下自己的黑布鞋,舉起布鞋朝著夏黎的方向,就像捲起一股狂風一樣的沖了過去。
行雲流水的動作熟練的讓人心疼,
「臭丫頭,讓老子起來是不是!?
敢讓你老子站軍姿!
老子今天就好好給你立立正,立立咱們夏家家法的正!!!」
夏黎早就猜到夏建國會發火,在老夏站起身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竄出去了。
你倆又在本就不算太大的屋子裡,玩起了轉圈圈,貓捉老鼠的遊戲。
這一路上當閨女的,一邊跑一邊轉頭叫囂,給當爹的添點火氣。
當爹的嘴上罵罵咧咧,手上的布鞋甩得把空氣抽的「嗖嗖」響,不停毫無意義的喊著讓當閨女的停下。
黎秀麗麻木著一張臉起身,往廚房走。
他們家閨女好幾天沒回來了,人都瘦了一圈,肯定是跟那些當特務的鬥智鬥勇熬的,今天晚上做點什麼吃的好呢?
中午小陸拿來了點醃肉,晚上和剛挖的冬筍一起炒了吧。
黎秀麗一路徑直的往廚房走去,途中爺倆追逐著經過她,全都十分自然的精準繞路,誰都沒因為真的氣血上頭,不小心撞到人。
黎秀麗:……心累。
毛子國那邊有些焦頭爛額,暫時不再用夏黎去處理,等著平反後把箱子交上去,他們家這麼幾年的事兒基本上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目前她最大的問題,在於要儘早製造出超級計算機,以便過年的時候去陸家見家長。
因此,夏黎在被老父親堵門,在不破壞家裡的門窗,根本逃不出去家的情況下,七不平八不忿的被老父親罰站「立正」了半個小時後,便開始投入了繪圖大業。
晚飯,夏家三口和陸定遠圍坐在一桌,一起吃著為了歡迎他們兩個回來,做得格外豐盛的飯菜。
夏建國吃了一口紅燒魚,手裡拿著碗筷,視線看向坐在一排的夏黎和陸定遠。
「馬上到年關了,今年過年你們想吃點什麼,或者添置點什麼,東西得提前備上。」
雖然閨女和未來女婿都不是什麼缺錢缺票的人,但這個年代物資實在是太匱乏了。
即便是想買,供銷社也未必有賣的。
想要好好過一個好年,就得提前幾個月開始攢票、攢錢、攢東西,否則到年根底下什麼都買不到。
倆孩子都是當兵的,部隊裡給發衣服,倒是不用想著過年扯布做新衣服,他們家閨女這些年也從來不扎漂亮頭花,不需要去供銷社搶,但其他的總歸要提前想好。
陸定遠聽到夏建國這話,夾飯的手突然頓住,視線微微偏移,深邃的眸光落到夏黎臉上,越發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