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黎現在被老父親看在家裡,心裡甚至隱隱覺得有點委屈。
她是真沒想出去惹事兒啊!
可誰讓一件又一件的事兒全都找上她呢?
那遇到問題不解決,難不成還能一直當縮頭烏龜,把事放那等著它炸,最終達到不可挽回的後果?
她這個被動者,怎麼能被當犯人似的看在家裡?
她一想出門,他爸就讓她哥、她嫂子,外加一個夏大寶陪她玩撲克,完全一副哄學齡前孩子的姿態。
老夏這作風,讓夏黎深刻的體會到了那句「我可以自願不出門,在家裡呆著,但不可以我在家裡呆著,是因為別人限制了我的自由。」
即便有那麼一丁點的迷路的毛病,平時也不愛出門,但這會兒她叛逆心起,是真的發自內心,莫名其妙的特別想要出門。
而每次遇到夏黎想要出門的時候,夏建國就會發揮自己老一輩革命家,在戰場上磨礪出的艱苦卓絕偵察技術,把門看的死死的,並遣送自家閨女回房間。
父女二人不斷在夏黎在二樓打開的窗戶與二樓閨女的窗戶下、深夜的客廳與深夜的沙發上、傍晚出去遛彎兒走到大門口與夏家大門對面突然新增加的象棋石桌旁「恰巧偶遇」。
跟老父親極限拉扯的日子就這麼過了兩天。
這天早上,突然有小戰士造訪夏家。
此時夏黎還沒起床,是夏紅軍給這名小戰士開的門。
對方見到夏紅軍,便給夏紅軍敬了一個軍禮。
「夏紅軍同志,請問夏黎同志在嗎?」
夏紅軍:……
妹妹都快30了,他是真的說不出來,他們家這麼大的妹妹,已經中午11點了還在床上賴床沒起來。
說出去他都怕別人背後蛐蛐他妹妹!
夏紅軍沒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詢問道:「夏黎現在有點事兒在忙,你找他有什麼事?」
小戰士身著一身綠軍裝,扛著槍,站的筆直,聲音也不卑不亢。
「剛才國安的同志來咱們部隊,讓我向夏黎同志轉交一樣東西,以及幫他們帶一些話。」
夏紅軍眉頭下意識的蹙了下。
自家妹妹前兩天被國安的人抓走,審訊了好一通才放回來的事,他不是不知道。
現在這些人來找他妹妹,他直覺不是什麼好事兒。
難不成是又查到了什麼,所以秋後算帳?
還是當初有什麼東西落在國安,沒拿回來?
「有什麼東西你交給我吧,我一會轉交給她。」
小戰士臉上露出幾分為難,但想了想,還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紅顏色的絲絨盒子遞給夏紅軍。
他一本正經的傳話道:「國安的同志說,這次夏黎同志和她們一起剿滅了黨國殘餘在華夏的重大窩點,且夏黎同志在這次行動中有重大影響,影響到了整場任務的走向。
所以給他頒發了一枚個人二等功勳章。
本來因她的「重大影響」,上面是應該直接給她頒發一個個人一等功的,可因為組織上認為,她行動中有些事情處理不當,所以特此頒發二等功勳章。
因為現在國安那邊比較忙,人事調動也比較多,所以就不進行授勳儀式了,只讓我把勳章交給夏黎同志。
順便還讓我傳一句話,工廠被炸算是任務損失,組織會承擔這一部分責任。
但夏黎同志在審訊室里砸碎一張審訊椅,她需要在一個星期之內賠償這張審訊椅的價格368塊6毛。
國安的同志還說,那張椅子是從國外進口的,購置單在勳章的盒子裡,夏黎同志可以自行查驗。」
軍隊一等功和二等功有著字面意義上的差別。
一等功強調的是「重大貢獻和影響」,通常是在極端危險的情況下完成艱巨任務,對戰局有決定性影響。
例如,在邊境衝突中,孤身一人沖入敵陣並成功完成任務的行為,可能會被授予一等功。
二等功則更注重「功績顯著,有重要貢獻」,通常是在軍事、政治、後勤等領域有突出表現,但貢獻不如一等功那樣具有決定性意義。
例如,在軍事演練中表現突出或在後勤保障中克服重重困難提供有效支援的行為,可能會被授予二等功。
小戰士也是頭一回傳達這種匪夷所思的消息。
本應該得到一等功,但莫名其妙變成二等功,還被人家明示,就讓人覺得挺離譜的。
他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應該羨慕,這位夏黎同志獲得了個人二等功,還是應該惋惜她把好好的一等功一下作成二等功,又或者吐槽這位得了二等功的夏黎同志,在人家國安的審訊室砸了人家國安審訊椅這件事本身。
雖然他以前沒跟夏黎接觸過,但卻覺得這人就挺一言難盡的。
夏紅軍:……
下樓正好聽到小戰士說了些什麼的夏建國:……
真出息了啊,他們家閨女!
跑到人家地盤,居然還敢砸人家審訊椅!
夏建國活了大半輩子,就從來沒遇到過被別的部門的人上門當面討債,這麼丟人的事兒。
夏建國額角青筋突突直跳,卻強裝鎮定,「他們人走了嗎?」
小戰士:「他們把東西給我之後就走了。」
夏建國點點頭,轉頭對自家除了子女關係以外,一直十分靠譜的大兒子道:「你現在拿著錢,去把人家的錢補上。」
砸壞人家東西,被人要錢要到家裡,還讓大院兒的人傳話,丟死人了!
夏紅軍立刻答應,「好。」
說著,他就把手裡的絲絨盒子塞到夏建國手裡,轉身快步跑向樓上去拿錢。
這年頭兜里揣一個3塊5塊的都算多了,不可能有人穿三五百。
小戰士見夏建國的臉色不好看,也立刻出言道:「既然話轉到了,我就先走了,也麻煩夏師長一會兒將畫傳遞給夏黎同志。」
夏建國雖然嫌丟人歸嫌丟人,可火氣卻不是衝著小戰士去的。
他對小戰士點點頭,「好,你先走吧,麻煩你傳話。」
等夏紅軍和小戰士都離開後,夏建國拿著手裡的絲絨盒子,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面上的表情和抽象派畫作的五官一樣扭曲。
他緩緩的打開絲絨盒子,就看到上面刻著八一,銀金紅三色的五角星獎章,以及那張疊的板板正正塞在獎章盒子上方的審訊椅票據。
心裡的情緒別提多複雜了。
在戰場上立功得軍功章也就罷了。
可誰能像他們家閨女一樣,他就一眨眼沒看住孩子,讓孩子出去了一趟,回來就給他弄回來一個個人二等功回來?
要不是這孩子中途自己幹了壞事,說不定還能直接拿了一個一等功回來。
作為老父親,他是感到榮耀的。
單從這一點上來看,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以前的教育方針的正確性。
他當初就不應該讓閨女被家裡寵著,每天開開心心就行,不用有什麼大出息,而是應該把這麼厲害的閨女塞進部隊好好練練。
可問題就在於,在軍事能力上這麼厲害的一個閨女,偏偏是個必須被重點保護的科研人員。
誰家正經科研人員天天往危險的地方湊,整天想跟人幹仗啊!!
不但殺任務目標,還在人家國安那邊把人家桌子給砸了,這破孩子一天天的,半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人家國安那是什麼因為事情太忙,不想舉辦表彰大會?
人家分明是不想再看到她這個糟心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