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塘詭異的沉默了一瞬,回答道:「剛逃出去沒多遠,就被老米的大炮給炸死了。」
夏黎:……
夏黎原本還想著如果這人活著絕對不能放過他,也不能放過他的家人,結果被白塘這麼一句話給整沒電了。
人家都死在米國人的炮火之下了,他總不能為了今天這事兒跑到人家越國,把逃兵的墳從地里拔出來,再反覆鞭屍一下吧?
夏黎想了想,視線掃到了看熱鬧的人群中,一個一看就像主事人的老爺子。
她走過去,對老頭道:「我聽說咱村子裡的人,有些人還對藍夏生的事跡有些誤會。
老爺子能不能把人都給咱叫過來,咱把事情都說清楚,也讓大夥知道知道藍夏生在戰場上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英雄。
總不能讓犧牲的烈士在戰場上流血又流淚,連走了,還有人誤會他的家屬,讓他家裡過得不安寧,他也走的不安寧。」
老大爺正是這村子裡的村支書。
他聽到夏黎這話嘆了一口氣,臉上帶著根本掩飾不住的惋惜。
「行,我就把人給你組織組織,讓人把人都叫過來。
夏生那孩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總不能讓這孩子走了都走不安生。
你們都是好同志。
夏生……
夏生知道你們對他家裡這麼上心,估計也就能瞑目了。」
他抬手抹了一把眼淚,轉身朝著人群的方向走去。
「鐺鐺鐺鐺鐺——!!!」
沒一會兒功夫,老大爺再次回到藍家門口,舉著銅鑼,敲出巨響。
這是村子裡面集合的信號。
很快,藍夏生家門口就聚了好多人。
老大爺拎著銅鑼和銅錘,站在被圍出來的人群中間,用銅錘指著夏黎他們的方向,對眾人道:「這是夏生他們部隊的領導,這次過來,就是為夏生來正名的。
之前有些人家說話不好聽,到現在人家怎麼解釋你們也不信,今天就讓部隊裡的人親自跟你們說說,夏生到底是不是個好孩子!」
說完,他看向一看就是能做主的夏黎,把主場交給她。
「同志,你們現在可以說了。」
夏黎對老大爺點點頭,「謝謝大爺。」
話落,她並沒有自己上前去說,而是對依舊站在藍家門口,哭得都快成傻子了趙強微微揚了揚下巴。
用命令的語氣道:「趙強,你和夏生走的近,你來說!」
趙強滿臉是淚的抬頭看向夏黎,表情里都是詫異。
剎那間反應過來,他用袖子狠狠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和鼻涕,一臉鄭重的立正,對夏黎敬了一個軍禮。
語氣鏗鏘:「是!!!」
趙強站在人群當中,昂首挺胸,用自己最端正的姿態,講述著藍夏生自從上了戰場以後,是如何勇猛的作戰,如何配合夏黎的指令進行一系列的高難度任務,以及在最後那一場大戰中,他是如何在敵人的手中救下他,卻犧牲了自己……
趙強一邊說一邊哭,連帶著周圍的人都忍不住跟著一起落淚。
站在車附近的陸定遠視線微微下垂看向和平常沒什麼差別,只是視線淡淡的看向藍家大門方向的夏黎,又很快同樣將視線落到蘭家大門的方向。
這小丫頭還是一如既往的心軟。
伸張正義的事,她平常很少假手於人,又擅長說一些具有煽動性的話,可這次卻沒有自己出頭,而是把機會給了趙強。
再具有煽動性的話,也沒有發自內心的真誠能打動人。
在場的所有人當中,想必最深深感謝藍夏生,也最記得他的好的人,就是趙強。
而且就趙強這一直對藍夏生愧疚的狀態,想必能為他,甚至他家裡做點什麼,他心裡才能好過一些。
這小丫頭看似不近人情,可實則,對身邊的人意外的貼心。
而此時,藍家大門內。
藍夏生的母親脫力似的背靠著木質大門,微微垂著頭,聽著再也回不來的兒子在戰場上的事跡,捂著嘴,早已哭得泣不成聲。
自從夏生走後,她每天都想兒子,卻又不敢想起兒子,連提那幾個字都心如刀絞。
別人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夏生的名字,怕她這個瞎老婆子徹底把眼睛哭壞。
她每天夜裡想起兒子,也只敢偷偷的哭,不敢讓其他人知曉。
其實,她自己也不敢多想。
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這麼陪著兒子一起去了。
可兒子最後的願望,是希望有人照顧她,想讓她好好活著。
她也還有5個外嫁的女兒。
以及丈夫臨上戰場前,對她的交代,好好替她看著所有的孩子長大、成人……建設國家。
她不敢就這麼死了,到時候沒臉見所有人。
老太太聽著外面那名自稱被兒子救了性命的小戰士,講述著兒子在戰場上的重重,老太太抹了一把臉,看向天空。
輕輕的哽咽了一句,「老頭子,你聽見了嗎?
咱們夏生,不是叛徒,沒給你丟人!
我,我還是想兒子,怎麼辦?」
一直到聽完了外面趙強講述萊夏商的所有事跡,老太太掏出手絹,仔仔細細的擦乾臉上的淚。
撐起身子,挺直腰杆,蹣跚的走向屋內。
在柜子底下翻出一個疊的板板正正的包裹。
她也不能給兒子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