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月曆,91266年。
此時的慕和光,也老了許多。
從87015年到如今,他一直身處「萬識塔」,一步未曾離開過。
這座塔,收藏了整個九域所有的典籍。
甚至是在某些遺蹟挖掘到的前紀元『遺產』,也全部存放在這裡。
到了現在,紅月仙宗經過一代代延續後,已經沒多少人認識慕和光了。
「時光劍主」的傳說,早已成為歷史。
連說書人都不怎麼再提起。
慕和光成為了「萬識塔」之主,類似於圖書館管理員,沉浸在各種資料典籍之中。
當年設想的那場博弈,太大太大了。
要在諸域埋下時光炸彈,並且能抵禦時光沖刷,充滿了無數的艱辛。
而且——
隨著對九域不斷深入了解。
慕和光終於在某個禁區之中,發現了最深層的隱秘。
九域世界,是一具屍體。
這具屍體,無比的龐大,大到無法想像。
域外戰場,就在屍體的背上。
十二大禁區,對應的是屍體中的特殊器官。禁區裡面的『不祥災厄』,其實就是器官異化後的產物。
所有的古城,都是血管經絡的創口。
鎮壓在古城地底的『血瞑』,就是由血液異化。
慕和光還發現。
「九峰」這種強大且古老的存在。
之所以落戶於九域世界,和那具屍體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布置炸彈的位置,我早已尋好。」
「可在布置之前,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時間、不會等我啊……」
慕和光心中黯然。
他很早的時候,就看到了未來。
不管是哪一種未來,紅月都會滅亡。甚至後面的炎黃血脈,也會一代代地成為人礦。
「仙兒已經去了上界,紅月十萬年之際,會回來殺我,紅月也會滅亡……」
「但仙兒會甦醒,也會有一個好徒弟。」
「就算紅月重生的那個未來,不可能發生。但我現在所做的,至少也能給他們當做籌碼。」
「可惜,紅月十萬年、馬上就要到來了。」
他畢竟只是神境。
而想要做的事,卻遠遠超出神境圓滿的極限。
人力,終究不能勝天。
頹喪只是一時的。
慕和光深呼口氣,再次重整旗鼓,「就算來不及布置九顆時光炸彈,有一枚也是可以的。」
就在他打算繼續查找資料時。
旁邊的傳送區忽然閃爍,有個少年來到了這一層,見到他後很是高興:「老爺子,您在打掃還是閒逛呢?」
慕和光見他,臉上也浮現出溫和的笑意,「坐久了,起來轉一轉。」
停頓了幾息,他又問道:「來一把?」
「可以呀!」
少年立刻點頭,興致昂揚地道:「您提出的那些未來構想,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和您一起推演無數種未來,讓我的能力極快!」
很快,一老一少便來到靜室。
當慕和光講完後,少年陷入沉思。
直到大半個時辰過去,才如夢方醒,開心地道:「我想到解法了!」
他手舞足蹈,不理會慕和光眼中的錯愕,直接站起身。
一邊在設備上畫圖演示,一邊欣喜地道:「您設定的場景,還是這麼充滿挑戰性,但難不倒我的!」
「如果,真的有一個什麼玄瀾宗來九域收割,並且讓那位守護者的女兒帶隊完成,這確實是無解的。」
「您也說過,沒有一位父親會對女兒拔劍。」
「既如此——」
「那位時光系大能,可以在臨死之前,獻祭自身的一切,把整個紅月時代複製一份。」
「按照我的理解,時光、確實是能複製的。而複製,還只是第一步。」
「這份『紅月時代』的複製體,必須安放在時光長河之外,不能被主時光影響到,相當於在旁邊自己挖個湖,各玩各的。」
「而最後一步,便是循環!」
聽到這裡,慕和光眼中迸發出璀璨的神采。
循環,循環,循環……
自己竟然把時間循環忘記了!!?
少年滔滔不絕,依舊在快速說道:「把『紅月時代』的複製體十萬年,設定無限循環,不斷地循環!」
「而且循環的速度,肯定快於正常的時光。」
「裡面一萬年,外面可能才過了一天。再難解決的問題,也能慢慢布置好吧?」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後,就可以開始挖溝,把這片複製出來的湖泊、和浩蕩的時光長河相連……」
不知不覺中。
慕和光也站了起來。
少年的聲音,像是模糊的背景音。
他一邊聽著,一邊呢喃自語道:「我的修為雖然不夠,無法做到那些事,但時光總會給出答案。」
「一萬年不夠,那就十萬年。」
「十萬年不夠,那就百萬年。只要我在『紅月複製體』的循環中,能夠保持記憶……」
「我便能一步一步,把那些阻礙全部克服。」
頭髮灰白的慕和光,笑了起來。蒼老的面容上,顯露著堅毅。
他看著少年,目光柔和。
「您說的那個陸辰,也很重要,甚至是最重要的條件之一。」
「……」
「九域不可能全部引爆,否則大家都得死。甚至是那具屍體,說不定也會發生恐怖的事情。」
「……」
「要引爆,我建議從幽都開始。」
「幽都爆了,不會影響九域的整體,還能起到真正的威懾……」
「……」
「但是在這個基礎上,就必須催生出必須引爆幽都的原因。」
「我們需要在陸辰身邊,選一個對他極其重要,並且能義無反顧為他赴死的人,只有這樣、才能水到渠成。」
「……」
「對了!」
「您不是說,陸辰的輪迴之力,似乎能靠著吞噬神魂變強?」
「這樣一來,您還可以在幽都的炸彈中,添加一點神魂相關的東西。」
「把全域生靈炸死後,再把所有強者的神魂保留,送給他,讓他的『輪迴』快速崛起!」
「時光,五行,輪迴!」
「說不定啊,那位為他赴死的人,能夠被陸辰復活呢!」
「……」
少年說了很多。
直到口乾舌燥了,終於把所有的想法講完。
他看了看時間,驚呼道:「糟糕,到晚課時間啦!我得趕緊回去啦!」
匆匆忙忙走向門口,又轉頭問道:「老爺子,我叫慕和光,你呢?算了,來不及了,下次再問……」
「我也叫慕和光,九萬年後的你。」
少年的身影,在奔跑中消失,仿佛從來就沒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