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很輕鬆。
各自落座之後,卻並未談論九域局勢。
先是閒聊了幾句,話題漸漸引導到『時光』之上。
慕絕仙著重交代的事情,張遠山肯定要辦好。
「大師兄,三師姐,我真要向你們請教……」
陸辰率先開口,沉吟著說道:「我在『紅月秘境』中,便得到了慕宗主的『時光傳承』。」
「在跨入山海境之時,也成功融合了『時光真意』。」
「可我發現,就算掌握了這門至高真意,卻也無法使用它,那是一種很奇怪的狀態……」
陸辰思索,組織著語言。
幾息後開口說道:「它就像是鏡中花水中月,我能看見它、感知它、觸碰它,可當我想調動它時,又像是不存在了。」
白衛州的復生,已並非不切實際。
甚至於那具擁有『道體』的肉身,隨時能在混沌樹上長出來。
現在缺的,只是記憶。
如何獲得白衛州的記憶呢?
小樹已經給出了兩條路:
其一,等混沌樹第一層的『輪迴』徹底衍化出來,接入此方宇宙後,直接進行接引。
其二,從時光長河中撈取。
第一種方案太漫長,陸辰思忖著也只能從『時光』上找突破口。
於是,便有此詢問。
身前的張遠山聽完後,愣了愣,和玲瓏對視一眼。
根本不需要他引導。
陸辰自己就來尋找,如何鑄造「時光之刀」了!
張老爺子點點頭後,認真答道:「小辰,你的問題,我能解答。」
「但那並不是我在回答你,而是慕宗主。」
「當年宗主探索『時光之道』,我就追隨在左右,充當護衛,有時候宗主會與我探討,因此學到了一些理論知識。」
他正襟危坐,仿佛回到了曾經。
不同的是……
從當初的傾聽者,變成了如今的講述者。
「『時光之道』,極其特殊。」
「其它規則、法則、大道等,就在我們身邊,組成了我們的世界,構築了無極寰宇。」
「而時光……」
「更像是與世界並行,或者說、籠罩著一切。」
陸辰心神一動,頓時回想起當初在紅月秘境中時,跟隨慕和光見過的『時光長河』。
那巨大的河流中,能見到無數的生靈和無數的場景。
從紅月之初,到紅月終焉。
都被記錄在裡面。
河流中的每一個截面,便是整個世界停頓後的全部。
看著陸辰若有所悟,張遠山停頓了下來。
片刻後,見陸辰恢復如常,他便繼續說道:「時光,太浩瀚了!它不以任何意志停頓,只會永恆地向前奔流。」
「別說此刻的你……」
「就算是登臨神境後,同樣無法調動時光偉力。」
陸辰眉頭微皺,疑惑問道:「那慕宗主,是如何做到的?」
旁邊的玲瓏,望了張遠山一眼後,悄然起身。
自顧自坐到不遠處的躺椅上,悠閒地品嘗著咖啡,以及糕點。
海風吹拂,陽光正好,小辰也在。
已經很久。
沒有這麼愜意了。
耳邊,也傳來大師兄溫和的聲音:「宗主之所以能調用,那是因為……」
「他,鑄造了一把「時光之刀」。」
「那把刀,只屬於他自己。就像是某種媒介,能讓宗主翻弄時光、窺視時光,以及一定程度的掌馭時光。」
「當然!」
「宗主曾言,他的那把刀並不完美,因為只能『向前』。」
說到這裡,停了下來,默默等待著消化。
片刻後,陸辰又問道:「大師兄,何謂『向前』?」
「就是……」
「只能針對未來。」
「窺視未來,布局未來,在未來的某個節點留下自身意識,以及推動未來等等……」
說到這裡,張遠山眨眨眼睛,「宗主傳你的三式「光陰刀」,其實便為那把刀的具象化,凝聚成了神通,你想想是不是呢?」
陸辰愕然!
三式「光陰刀」中——
第一式的『看誰點子背』,是隨機縮減目標壽元。
第二式的『看誰命更硬』,是同時削減敵我壽元。
第三式的『看誰在作妖』,是以削減自身壽元為代價,窺視未來一角。
第三式不用說了,肯定是『向前』的。
可前兩者,似乎並不沾邊啊!
張遠山看出他的疑惑,主動開口解釋道:「你現在二十一歲,假如能活一萬年。」
「那麼……」
「削減你五千年壽元,是不是在影響你的未來?」
陸辰豁然開朗!
原來,是自己把『未來』想的太寬泛了。
未來,可以是一個世界的未來,也可以是某個生命體的未來。
想明白這點後,陸辰說道:「所以,慕宗主能讓幽都本部世界的神境強者,逆向生長、回溯到嬰孩,甚至是死而復生……」
「也並非是在『向後』,依舊是在操控未來。」
張遠山眼中,浮現出讚賞。
點點頭後,說道:「是的。所謂的未來,並不是某個節點,而是一段無限的時光。」
「這段時光開始的地方,取決於你站立的地方。」
「站在此處,往後便都是未來,你隨意地折取一段、進行倒退。」
「這個操作行為,於你而言,依舊是針對未來。」
「小辰,你一定要記住!」
「『時光之道』中,所有的「過去」「此刻」「未來」,都不是固定的,而是以你為基點。」
這一次。
陸辰思索了很久。
久到玲瓏喝完一杯咖啡,吃完了一盤甜點,躺累後站起身伸著懶腰時……
陸辰終於回過神來。
眼神中,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堅定。
他望著張遠山,極其認真地道:「大師兄,慕宗主是『向前』,但我不一樣……」
「我想要,向後。」
只有在過去的時光中,才能撈取白衛州的意識。
而聽到這句話後,張遠山愣住了,眨眨眼睛忽然不知如何回答。
因為慕和光與他探討,都是在針對『未來』。
而時光中的『過去』,他真的不懂啊!
而這時,陸辰再次開口道:「大師兄,如何鑄造向後的「時光之刀」,還請您教我!」
「這……」
張遠山啞口無言。
腦海中飛速運轉,終是苦笑著坦白答道:「說真的,大師兄也不會啊!」
「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宗主的『鑄刀』過程。」
說著,他忽然面露笑意,飽含期待地道:「不過,你這麼聰明,想必也能有所啟發!」
「說不定啊,還能推陳出新,鑄造出完美的「時光之刀」!」
接著,便在陸辰求知的眼神中。
將慕和光當年,是如何鑄刀的,仔仔細細講述了一遍。
夜色降臨時,終於是告一段落。
看著陸辰回到自身休息處,張遠山如蒙大赦,擦拭著額頭的汗水。
累!
太累了!
雖然是他在說,但陸辰隨時都在舉一反三,愣是讓張遠山宕機了幾次。
好在有點儲備,總算糊弄過去了。
「您當初啊,不是挺期待給小辰授課麼,現在怎麼這麼狼狽?」玲瓏笑道。
「那小子,太變態了啊!」
張遠山苦笑,搖頭說道:「我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何小姐收你們後,卻從未教導過什麼,頂多也就送東西。」
玲瓏端著咖啡,輕聲問道:「哦?大師兄有何見解!?」
「教庸才,輕輕鬆鬆,能夠在認知層面進行碾壓。」
「教天才,簡簡單單,一點就會,不用怎麼管。」
「可你們這種妖孽……」
「教起來太難了,真的會下不了台!簡直慘絕人寰啊!」
言及此處,張老爺子擺擺手,感慨著道:「不行了,不行了,我是不敢再見小辰了。」
「他再請教下去,我這個大師兄絕對顏面掃地!」
張遠山說著,直接站起身,打算換個島嶼待幾天。
就在他的身影,即將被夜色籠罩時。
身後,玲瓏忽地問道:「大師兄,您覺得小辰,真的能復活白衛州,復活紅月仙宗麼?」
「我不知道。」
「但如果小辰那把『時光之刀』,能鑄造出來的話,可能性還是有的。」
張遠山望著夜空,幽幽說道:「我就希望啊,小辰的第一刀,能復活白衛州。」
「第二刀,復活紅月仙宗。」
玲瓏又問道:「那位紅月宗主呢,也能復活麼?」
張遠山沉默許久,搖搖頭說道:「那可能,要問三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