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絕世夫妻，武道稱尊
許久。
所有異象朝中心坍塌，仿若亘古不變的寰宇驟然歸墟，化作一縷縷流光融為一個奇點。
而那奇點的核心。
正是一枚青銅湯匙狀的奇特命格，其表面散發淡淡紫色光暈，仿若仙物，超然世間。
【長生厄·萬古劫·青帝心（偽）】
宋臨自然而然知道了這個命格的名字。
「完整的仙紫，竟能具現出不同的形態？長生厄·萬古劫，青帝之心？偽？」
心念一動。
一道信息自輪迴命盤浮現。
【長生厄·萬古劫·青帝心（偽）：長生之苦，萬古之劫。命格天生道種，玄龜之命，長壽之相。一念萬世仙，一念萬古魔。仙紫命格（無前世，不可進入）】
恍惚中。
宋臨再度看到了兩種異象。
一者彷佛上古之時的東臨仙崖，無數仙真高臥仙衙，餐風飲露，修持道法，孜孜不倦。
二者似幽冥十方之下，億萬異族妖魔為求生存苦苦掙扎，相互廝殺、吞噬，最終匯聚屍山血海，打開輪迴之門，求得唯一真魔。
「一念萬世仙，一念萬古魔。」
「這仙紫命格的批註看似簡單，實則蘊含大道真理，頗有幾分教化之意。難懂、難懂！看來真仙、神聖的世界，也有許多苦苦求而不得的執著。」
「不過，為何是偽命格呢？」
宋臨心念剛生。
輪迴命盤自然浮現一則信息。
【因青帝隕落，一枚長生種經歷輪迴，融合生靈執念而成此命格。是為——偽命格。】
「青帝隕落，長生種。」
宋臨盤膝坐著地底洞窟，神色若有所思。
按常理來說。
玄青命格便有機會踏入仙神路，成就法相仙真。
這是一條長生路，真正蛻凡成仙的開始。
而後紅塵九轉，方有一絲機會破開天人之境，成為那獨一無二的飛升者，羽化飛仙，升入九霄雲上，三十三重天。
此乃古籍記載。
實則東臨大地數萬年來，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這等絕世強人了。
他以諸多命格融合一體，至今也不過有希望得一玄青命格。若仙紫命格真這般容易，這世上豈非到處皆是真仙、神聖？
「這麼看來，澹臺玄音的前世真是了不得。紅塵九轉，她只差一步就可以蛻凡成仙，踏入真正的長生之途。」
宋臨輕聲一嘆：「跟我糾纏這麼多世，還真是耽誤她了。」
【玲瓏劍心（九玄天女……）：紅塵九轉，只為……。命格天生玲瓏之心，劍道通神，靈台悟真。可鑄一品玲瓏聖靈劍心，可期九玄天女玲瓏心。玄……仙紫命格】
七千年前的宋玉顏好歹還是一位紅塵仙轉世，投胎之時驚動天地，是為當世氣運加諸的天命之人。
可惜自那之後。
宋玉顏道途崩止，一世比一世差。
如今好不容易有些起色，卻又困頓於情關。以今生宋湘雨的資質，修行至命丹圓滿容易，但要踏入法相仙途，取回前世記憶。
未曾看破宋臨這一道情關，只怕難之又難。
「不想這些了。」
宋臨搖了搖頭。
「各人自有各人的緣法，若將來有機會，我自會全力成全她的長生道途。紅塵九轉只差一步，努力了一世又一世，說什麼也不能再次中道崩阻。」
想罷。
他起身收拾一番，徹底打掃戰場。
將之前大戰留下的痕跡一一消除，而後收集了三十斤『水元千幻太古仙晶』，分成三份。
一份打算送給澹臺玄音。
一份送給陳晚晚，用於兌換鑄兵煉器之法。
一份自己留下，用於鑄造本命仙劍。
嘩啦~~
漫天冰晶長河驟然崩解。
失去了侟古水姆元君心臟，又被宋臨收去大部分水元千幻仙晶，此地的異象終於徹底瓦解。
「回山！」
正月十五。
宋臨離開九丈原，悄然返回東臨仙崖。
一日之後。
深夜的九丈原忽然陰風陣陣。
九道詭異的身影似從幽冥鬼神一般，自黑暗中緩緩走來。
「爾等忘了曾經的約定？」
一個深沉的聲音自滄王族地深處響起。
下一刻。
一名身著玄青祭袍的老者，出現在九丈原中。
「那個人，必須死！」
九個聲音層層迭迭，宛如魔音灌耳。
大祭司卻仿若未覺，淡淡地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們若提前出世，七千年謀劃，一切成空。」
「吼！」憤怒的嘶吼響徹九丈原。
陰暗的夜色中，似有無數邪魔的身影自九幽爬出。
許久。
一陣冷風吹過。
九丈原一片寂靜，竟已空無一人。
原來。
九神城的存在與滄王一族並非同一陣營。
雙方皆知曉彼此的存在，似相互扶持，共同對敵。又似彼此警惕，相互牽制，維持著某種特殊的局面。
——
宋臨一路星月同舟，全力趕路。
終於在二月二這一天回到了東臨仙崖。
當日。
他未曾與任何人見面，馬不停蹄奔赴醉仙居。
「陶長老，宋臨求見。」
「回來了？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靠譜！」
陶三笑樂呵呵地推開房門，滿身酒氣，似在酒缸里泡了三天三夜。
「……」
宋臨一陣無言。
不靠譜的是您老人家吧？
讓一個神府境去對付金身命丹境圓滿，其中還牽扯了無數陰謀。
如果不是自己命大，這一次怕是真回不來了！
「長老，此物乃仙門之物，今日物歸原主。如何處置，還請您親自定奪吧。」宋臨取出降妖諭令，交到陶三笑手中。
「唔。」
陶三笑接過那功德至寶，隨手往身後一丟。
點頭道：「等你凝聚金身，確實也用不到這東西了。此物便暫時交給老頭子保管，等那師家小子證得功德金身，再賜予師家吧。」
師家小子。
自是師明光。
山下發生的一切，果然都在東臨仙崖的掌控之中。
「……」宋臨。
「……」陶三笑。
二人大眼瞪小眼，半晌沒有說話。
「你小子如此看著我一個糟老頭子作甚？」陶三笑一臉茫然。
「事情辦完了，獎勵呢？」
宋臨伸出手。
「哦，哦。」
陶三笑恍然，在懷裡摸了半天，終於掏出一塊不規則的黃銅。
「喏，給你。」
「這是什麼？」
宋臨接過那黃銅，仔細打量。
「南海庚金之精，那條庚金龍當年留下的精華，可為煉製仙劍之用。此物世上僅有三枚，一枚為留仙劍主所有，一枚聽聞落入滄州王手中。」
陶三笑滿臉笑容道：「最後一枚數千來，一直下落不明。」
「這莫非就是最後一枚？」
宋臨心頭一動。
「你說是就是咯。」
陶三笑嘿嘿一笑，說道：「你小子近段時日，可是嘗到了兵器不利之苦？拿去煉製一柄屬於你自己的本命仙劍吧。」
「如此重寶，小子……」
宋臨不禁有些遲疑。
「哈，事到臨頭反而婆婆媽媽，可不像你的性格。」陶三笑嗤笑一聲，滿臉嘲弄。
「我……」
宋臨不由撓頭。
「你還怕我不告訴你父親當年的事？放心，本『酒劍仙』雖日日醉生夢死，記憶可是好得很呢。」陶三笑頓時大笑。
「嘿嘿~」
宋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默默將南海庚金收入懷中。
「坐。」
陶三笑招了招手。
與宋臨坐著醉仙居前的石階上，一同遙望東海。
緩緩說道：「當年的事情，撲朔迷離，頭緒難尋。吾並非局中人，所見所聞皆是片面。你若肯聽，我便將自己知道的告訴你。」
「至於其中有幾分真實，還需你自己分辨。」
「其實啊，宋小子，斯人已逝，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沒必要再去較真了。」
陶三笑意味深長地說著。
「弟子曉得。」
宋臨鄭重地道。
「好吧。」
陶三笑聞言點頭，繼續道：「二十多年前，不，現在算來已經是三十年了。宋閥旁支有一小子，名為宋乘封。」
「其乃封家與宋閥聯姻之後。祖上也曾出過強人，留下遺澤。傳承至宋乘封這一代，雖仍有承襲『乘』字輩的資格，實則已與九大主脈相隔甚遠。」
「沒人知曉宋乘封得了什麼奇遇。」
「在那時他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曾參與青雲爭渡，亦曾拜入東臨仙崖。奈何修道三年，終因資質不佳，下山而去。」
「我爹也曾拜入東臨仙崖？」宋臨心頭一動。
「是啊。」
陶三笑道：「他當年拜的是悟道玄峰，外門弟子。」
「據我了解，在他門中熟人不多，性格孤僻。似乎一直隱藏著某些秘密與手段。後來……」
「後來怎麼了？」
宋臨問道。
「後來……他下山後便與宋閥決裂，叛出家族，在滄州被各方通緝，一直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陶三笑道。
「因為什麼？」宋臨道。
「據說，是因為一樁婚事。」
陶三笑轉頭看了一眼宋臨，眼中神色十分奇怪。
「這……」
宋臨一陣啞然。
婚事。
他爹當年與宋閥的糾葛，竟也是因為一樁婚事而起！
「哈哈哈」
陶三笑爽朗大笑：「你別看宋乘封僅為我東臨仙崖外門弟子，但他好歹也是一個不到三十便凝聚金身的俊傑。在那宋閥旁系子弟之中，可謂出類拔萃。」
三十歲的金身。
別說三江九泉，哪怕東臨大地許多人在三十歲連神府都難。便是在東臨仙崖外門弟子中，也算得上天資縱橫。
只不過宋乘風當年所表現的金身品質，似乎並不出眾，導致一直生活在外門之中。
「恰在那個時候，宋閥正打算與封家聯姻。」
「此乃雙方世代相傳的傳統。」
「不對啊！」
宋臨不由問道：「我父親當時哪怕再優秀，也不過一個旁系族人。如何有資格與封家結姻？」
「因為封家往前幾代人，都與九大主脈相互交融，乃是血脈近親。若繼續下去，便是有違倫理天常。」
陶三笑解釋道：「封家血脈奇特，男丁一脈相傳，女子卻有不少。但彷佛上天詛咒，封家女子皆無修行的資質。」
「但宋閥與封家女子結合後所生的後代，卻非如此。其大多都資質十分優秀，唯有少數人繼承女方的特性，天生愚鈍，不通修行。」
「這便是雙方一直聯姻的原因。」
陶三笑話音一頓。
問道：「你說，以你父親看似平和，實則孤傲的性格。能與這樣的女子結合嗎？」
「當然不能。」
宋臨肯定地道。
宋乘風最後娶了徐盛蘭，三江之上最絢爛的一朵蘭花，而後生出了他。
結果過去的他，似也繼承了封家血脈中罕見的特性，天生愚鈍，毫無修行的資質。
也許。
當年的宋乘風便是認為是自己身上流淌著封家血脈，導致了兒子無法修行，一直心懷愧疚，才不惜一切代價。
將龍元與宋臨一部分神魂奮力，以九泉靈氣硬生生培育出一截靈根。
「後來我聽說，宋乘封逃婚了。被宋閥通緝數年，一直隱姓埋名。也就是在這一段時間，他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女子。」
「一個風華絕代，哪怕在東臨仙崖也驚艷一時的女子。」
「她叫徐紫薇。」
「女中紫薇，天生帝心，武道稱尊。若你去門中打聽，現在應該還有許多人記得這個名字。當年她拜入鬥戰玄峰，一人打遍當代無敵手，可謂一枝獨秀。」
陶三笑滿臉唏噓地道。
「我娘……當年叫徐紫薇。她也曾拜入東臨仙崖，是哪座玄峰？」
宋臨心神震動。
果然。
每一個天之驕子心中的目標，最終的歸屬，都是這山上的風景。
宋乘風如是。
徐盛蘭亦是。
「你們一家人啊！一個個隱藏身份的本事，可謂家學淵源。你如此，你爹如此，你娘更是。兩人相識之後，在滄州一齊闖蕩江湖，不知改換了多少身份。」
陶三笑津津樂道：「老頭子我為了幫你調查這些事，動用了無數人力，抽絲剝繭，竟仍無法摸透他們當年的底細。」
「呃~~」
宋臨不禁扶額，一臉尷尬地笑著。
「可惜再多的身份，也終究有曝光的一天。」
陶三笑似意有所指，繼續道：
「二人伉儷情深，相伴江湖。直到有一天，終於闖出了大禍。」
「宋閥連年的追捕，似乎逼急了你爹娘。特別是你娘，本就是出了名的性情乖張，不拘世俗。」
「那一天。」
「滄州各地無端湧現宋閥七千年來，一代代家主神秘失蹤的消息。句句珠璣，有根有據。讓人不得不信服。」
「他們似乎調查出了某些十分隱秘的事情，導致徹底觸怒了宋閥與滄州王。」
「雙方聯手，全面通緝。」
「滄州大地再無二人容身之處。」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們生下了你之後，躲到了三江九泉那西北荒絕之地，一直默默無聞地過了近二十年。」
「這些年來，其實我們也一直在尋找他們。一為庇護我東臨仙崖弟子，二為探究宋閥與滄州王之間的隱秘。」
「可惜啊！他們藏的太深了。直至二人身死，你出走滄州拜入劍崖玄峰。一切的真相才終於浮出水面。」
隨著陶三笑的描述。
宋臨腦中父母的形象漸漸清晰立體。
原來。
他們當年也曾如此風光過。
最後卻因為宋閥、因為婚約。也為了他，藏身小小的巨鯨幫中，過著隱姓埋名的日子。
甚至宋乘風為了宋臨。
甘願犧牲自己，使用逆天手段為他重塑靈根。
現在想來。
宋乘風能使出那等法相仙真都不一定有的手段，必然隱藏著許多神奇的秘密。
而徐盛蘭。
則因為追尋無上金身之道，葬身月泉水眼下的水月仙鏡之中。
一對絕世夫婦，就這般死得不明不白。
彷佛一雙命運之手無情的捉弄，似那違背天命的下場。
那麼。
當年宋乘風究竟發現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