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最終劫：不悔長生——劫啟】
「如你所言，我要塑造一個仙劍之靈。劍靈若成，潛力無窮。這兩柄來自江湖，經歷百戰的兵器，殘軀將碎，意志猶存。」
宋臨態度堅決：「所以，這一柄刀不能給你。」
所謂寶劍鋒從磨礪來。
赤血魔劍與飲血刀皆為人兵，材質特殊，雖不如許多天材地寶，卻是世間難得的稀罕物。
特別是這兩柄兵器跟隨主人，鑄造了一段段江湖傳奇。
若論價值，可不一定會低！
否則以陳晚晚的眼力，又怎看得上飲血刀？
「你真要凝神化劍，塑造劍靈？這可是法相仙真級別的仙器！」陳晚晚不由被他的野心驚訝。
「無需大成，只需有一絲靈性雛形，將來可孕育劍靈，便可滿足我的要求。」
宋臨說道。
兩個一個知識淵博，一個擅於煉器之道，交流起來卻是沒有半點阻礙。
陳晚晚微微蹙眉，道：「以你這些材料，將來踏入法相仙途，自可孕育劍靈，何必冒險？須知蘊靈之法一旦分離心神失敗，你必將心神重創，沒個百年時間不可恢復。」
以宋臨如今展現的資質，百年時間足夠他做太多的事，甚至一舉踏入法相仙途也不是不可能。
「我有信心，也有分寸。」
宋臨依舊態度堅決。
「好吧。」
陳晚晚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好心當成驢肝肺，沒良心的負心漢。」
「你說什麼？」
宋臨問道。
「沒。說說你的報酬吧，想請本姑娘出手，一般的東西我可看不上。」陳晚晚雙手抱胸，一副名家之態。
嘩啦啦~~
宋臨伸手在桌上一划，準確分出三十三片水元千幻仙晶。
「這些，便是我報酬。」
「啊？」
陳晚晚雙目圓瞪，表情痴呆。
「怎麼，不夠？」
宋臨微笑道。
「夠、夠夠了！可是……」
陳晚晚咽了咽口水，小心看著宋臨的臉色：「你會不會覺得，太多了？」
「多嗎？那我——」
宋臨說著伸手就要將水元千幻仙晶扒拉回來。
「別別別！不多，一點都不多！簡直剛剛好，謝宋爺的賞！」
陳晚晚猛地撲在桌上，將屬於自己的一份寶貝死死護在身下，傲嬌的小臉此時已遍布討好之色。
「哈哈哈」
宋臨頓時一陣朗笑。
這妮子視財如命的模樣，真與當年的百寶兔如出一轍。明明身家豐厚，卻有著一顆守財奴的心。偏偏又不貪婪，利令智昏……
少頃。
宋臨帶著三分之一水元千幻仙晶獨自離開。
雙方約定七日後再見，聯手煉製屬於宋臨的本命仙劍。
「南海庚金、金雷竹、水元千幻太古仙晶、邪骨刀、佛骨金身、飲血刀、赤血魔劍……我的！都是我的！嘿嘿嘿~發財咯！發財咯！讓本仙子好好想想，究竟要將你們煉製成怎樣的寶貝呢？」
陳晚晚望著滿桌珍寶，頓時兩眼放光。
許久。
陳晚晚收起桌上的材料，與宋玉竹打了一聲招呼，駕御法器飛往奇門玄峰。
這一柄仙劍事關重大，哪怕是她也沒有把握。這段時間準備在奇門玄峰內好好鑽研一番，順便請教一些前輩高人。
又過了片刻。
「吁吁~~」
深夜的山道傳來一聲馬嘶。
火麟駒四足飛踏，自遠處疾馳而來。看它滿身狼狽的樣子，顯然硬闖東臨各峰吃了不少苦頭。
「吁吁？」
來到一片小院的廢墟前。
火麟駒忽然停住腳步，馬臉茫然。
它又來晚了！
在奇門玄峰沒找到宋臨，馬不停蹄趕來悟道玄峰，還是沒能追上心心念念的主人。
它明明已經很努力了！
「吁吁~~」
火麟駒失落地低下頭。
呼——
兩道流光從天而降。
鹿娘子帶著澹臺玄音，總算姍姍來遲。
「你這馬兒，究竟是聞到了誰的味道這般衝動？還好今夜沒鬧出亂子，否則我可保不住你！」鹿娘子拍了拍馬頭。
嘴上責怪，面帶笑意。
一旁的澹臺玄音靜靜望著小院廢墟，神色若有所思。
一個莫名的念頭，似將自心頭呼之欲出。
——
子時將近。
澹臺玄音告別鹿娘子與火麟駒，回到劍崖玄峰。
遠遠便見到劍靈二十二洞府前站著一個身影，似正在等她。
「你是？」
「小人雜役院弟子劉能，見過澹臺真傳。今受人之託，前來給師姐送一份禮物。」
那人連忙上前行禮，雙手呈上一個錦盒。
「受誰之託？」
澹臺玄音沒有接手。
她從不收莫名之人的禮物，特別是流蘇長街情緣居那一件事後。
「這……」
那雜役弟子露出為難之色：「託付我的師兄說，他也是受人之託。讓我保密此事，只說送禮之人乃是一位江湖故人。」
「故人？」
澹臺玄音心頭一動。
她心中的江湖，只存在於三江九泉。
在東臨能說出這個理由的人，除了他……
「請師姐不要讓小的為難。」
雜役弟子劉能面露懇求之色。
花爺如今在雜役院地位尊崇，如日中天。身為那位真傳的劍仆，可謂雜役弟子第一人。他是真不敢得罪半分啊！
「多謝。」
澹臺玄音終於鬆口，接過錦盒。
「在下告辭。」
劉能鬆了口氣，連忙行禮離去。
隆隆~~
洞府石門關上。
澹臺玄音立即打開錦盒，動作似有一絲迫不及待。
蒙蒙光暈如夢似幻透出錦盒，化作一條冰晶長河圍繞著澹臺玄音的身軀，如天仙舞袖，縹緲出塵。
——
劍靈二十三洞府。
宋臨終於處理完所有瑣事，準備全身心投入前世最後一劫。
【俠骨殘】
【東臨一劍……成絕響，共赴幽泉……世無雙。】
「這一次，我們一定能贏！」
輪迴命盤陡然逆轉。
一道光柱沖天而起，將那青銅湯匙狀的『青帝命格』打了個旋，而後將宋臨的心神徹底帶入七千年前，恢弘壯闊的歲月。
【萬古英雄淚，無悔至人間。】
【不悔長生——劫啟】
嗡~~
青銅湯匙狀的青帝心陡然異變，竟化作一道流光跟隨宋臨身後，一齊闖入那浩瀚的歷史長河之中。
「不悔！不悔！」充斥無盡不甘的聲音，在虛空中迴蕩。
——
【天命難改，生死由心】
【第四世。】
【你歷盡艱險，尋仙之途，問道之旅，折劍失骨，人生無悔。】
【面對全面淪陷的東臨大地，遙望億萬人族被妖魔統御的慘烈場景，在蒼生最絕望的時刻……你終於下定決心，承起原本不屬於自己的責任。】
恍惚中。
宋臨的心神似化作一縷靈光，自浩瀚星空投入這個腳下無垠的大地。
勢鎮汪洋的仙崖，無邊無際的東海，數不盡的生靈、種族在陸地海洋中繁衍生息。
他一路飛馳。
看到了丹崖之上，怪石奇峰。看到了彩鳳東鳴，麒麟獨臥。看到了許許多多曾經獨屬於山巔的風景，如今竟是一副清冷、破敗的景象。
視線拉近。
他終於看到了大地之上慘烈、血腥，億萬人族被妖魔奴役的場景。
「不！」
宋臨咬牙切齒，目光猙獰。
——
東海。
一處荒涼的孤島。
宋臨幽幽睜開眼睛，眼中猶自殘留憤怒之色。
腦海中。
輪迴命盤依舊傳來一道道信息。
【劍君化劍第六十三年。】
【東臨大地全面失陷，滄州三百六十府，億萬人族遭受奴役，淪為妖魔圈養的血食。】
【彼時。】
【韓退之因過於自信，遭受幽冥十方伏擊，損兵折將，東臨一千五百萬修士組成的精銳大軍一夜覆滅。】
【東臨局勢自此一蹶不振。】
【這一劫，看似師萬德敗了。實則輸的是自信的韓退之，是滿懷希望，後又陷入無盡絕望的東臨蒼生。】
【折劍、失骨，再也生不出半點反抗之心。】
【所有人都放棄了。】
【也包括……曾經被稱為東臨劍尊的韓退之。如今人人唾棄，億萬被妖魔奴役的蒼生恨之入骨的叛徒！】
【鎖骨魔尊自幽冥復甦，是為魔中之佛。】
【是那兼修淨土、幽冥二道，一尊證得『菩薩』大道，三千年前被劍君斬殺的又死而復生的上古魔尊！】
【這樣的存在，近乎不可戰勝。】
【而叛徒韓退之，是放出這一尊古魔的罪魁禍首！】
【所有人都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六月十八。】
【劍崖玄峰二師兄朱長生親赴山海關，歷盡生死劫難，終於見到似徹底變了一個人的韓退之。】
「為何如此？」
朱長生目光悲痛，死死盯著韓退之的眼睛。
「長生。」
韓退之只回答了兩個字。
而後。
無數妖魔蜂擁而至，將朱長生的身影徹底妖魔。
慘烈的廝殺展開。
一幕幕場景似夢幻泡影，漸漸模糊了眼睛。
「悟道玄峰太上閣清妙上人，仙靈玄峰蘊靈居鶴仙人，奇門玄峰八仙宮地卜真人……都死了，這麼多法相仙者，都因他而死！」
許多刻意遺忘的記憶，又一一被記起。
宋臨努力揉了揉眼睛。
看著輪迴命盤衍化的場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師兄，難道連二師兄你都要殺嗎？為了所謂的長生，為了突破法相仙境，你真的已經痴狂到這種地步？」
韓退之此時的樣子，與他印象中簡直判若兩人。
長生。
他竟真的因為『長生』二字，背叛了至親、師門，背叛了所有人！
恍惚間。
宋臨不由想起陳長壽臨終前的瘋狂。
想到了百邙山醞釀的殺劫，想到了那數萬慘死的修士。
僅一個普通的金身便如此。
韓退之身為東臨大軍核心人物，所有人的主心骨……
不悔之劫。
長生之劫。
宋臨終於明白了這一場無邊浩劫的源頭。
竟是——韓退之！
劍君迎敵天上，七子共赴幽泉。
劍崖玄峰八大真傳少了的那個人，不是馮雪君，也不是淳于意。
而是他們最敬愛的大師兄——韓退之。
一生不退的韓退之！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是你！」宋臨幾乎接受這個事實。
「難道掌教與師尊還有大祭酒算盡了天機，卻沒算盡人心，沒算到人形的私慾？長生厄，萬古劫，一切的一切都彷佛命中注定……」
「不！」
「是一個輪迴！」
「是先有了前世的因，才有後世的果。我會遇到那些奇緣，是因為前世我們已經贏了！對，我們最後肯定、一定贏了！」
宋臨輕聲自語，語氣堅定。
只是神情卻並未如自己所說的那般。
這是最黑暗、最血腥的時代。
以東臨大地如今的局面，他真的看不到任何一絲贏面。哪怕從後世知道結果，心中也沒有半點自信。
如果……
如果這一世失敗，命格破碎，是不是會影響到未來。導致時間線夸入另一個軌跡，繼而影響現世的種種局面。
這畢竟是輪迴命盤所說的唯一真劫啊！
宋臨不敢賭。
「所以，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大師兄扛不起的責任，我來扛。這天地眾生丟失的風骨，我來找回！」
「仙之俠道，肩負蒼生。」
「再也不止是口頭上說說，而是我此生唯一的責任！」
呼~~
宋臨緩緩突出一口，終於將所有事情思考透徹。
如今整個東臨大地沉淪在幽冥十方的統治之下，眾生如螻蟻，淪為妖魔的口糧，當牛做馬，彷如牲畜。
想要反擊。
必須先面對那復甦的鎖骨魔尊，還有心思陰狠的魔天師——師萬德。
甚至。
將來可能復甦的其餘十大上古魔尊。
而他們現在唯一的希望，便是劍君留下的五世之劍。
復活馮雪君，尋回淳于意。
七子合一，重組五世之劍，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東臨一劍成絕響，共赴幽泉世無雙。希望這一句流傳了七千年的話，能指引我們走向勝利的道路。」
宋臨起身面向大海，堅定向前踏出一步。
東臨之極，天涯海角。
天命老人！
——
時光荏苒。
宋臨在海上渡過了一個又一個日夜。
從炎炎夏日到秋風呼嘯，尋遍了一個又一個島嶼，跨越數百萬裏海域，近乎整個滄州大地的面積。
他心中急躁，卻又不得不按耐性子。
「二師兄朱長生陷入妖魔包圍，五師兄淳于意陷在南海，宋玉顏下山歷練，皆是生死不知。」
「如今東臨仙崖力量薄弱，妖魔會不會趁機功上仙門？」
宋臨想了傳說中東臨仙崖險些毀於一旦，劍崖玄峰傳承斷絕的故事。
「不會的……東臨仙崖在怎麼說也是當世第一，底蘊雄厚。至少在他們未站穩腳跟前，絕對不敢冒然進犯。」
「我要完成這一世的目標，必須抓住這最後的力量。」
「天命老人，你究竟在哪裡！」
一聲怒吼響徹海天之間。
呼呼~~
片片雪花自天空飄落。
時間竟已來到冬季。
半年了！
宋臨忽然有一種感覺，劍君是不是在騙自己。
便如當年某個女人騙某個斷臂的男人，海中有一位南海神尼……
便如他騙了天下人，只為給他們留住最後的底氣與信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