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塵見他似有主意,說道:「怎麼不想,做海運這些生意的,誰不想?」
沈之修便說了心中的想法,宋弘深和林無塵對視了一眼,兩人皆是眼色一亮。
林無塵沒想到他順路來沈家一趟,卻解決了海運過程中最重要的大事。
若真如沈之修所說,那所有海運的商戶每年可是少損失了一大筆銀子。
宋弘深也沒想到,宋家在進退兩難間,又找到了一條出路。
他越琢磨,越覺得沈之修的主意好,頓時生出了一股鬥志。
太子越是一門心思阻撓他去福建,他就越要去。先把福建水軍的統帥權抓到手裡,再回頭跟太子算帳。
既然太子容不下宋家,那宋家在儲位之爭中,也就不能冷眼旁觀了。他倒是要看看,宋家不支持,太子要怎麼登基。
他們這樣的人,真到了生死關頭,別說一個太子,就是皇上都能拉下馬。
宋弘深氣急敗壞進的沈家大門,又信心滿滿地離開了沈家。
林無塵進門的時候憂心忡忡,走的時候則唇角上揚。
從沈家離開後,林無塵回了林氏商行,一封封密信寫好吩咐人送出去。
最後一封信交給底下人的時候,他遲疑了片刻。
但還是把信遞了過去,「把這封信送到白家。」
連著幾日,宋家父子都跟無事人一般。沒再去戶部催銀子,也沒再提這件事。
宣德帝隱隱失望,覺得宋弘深此舉,根本就是不顧東南沿海的安危。
若是他真的對這件事上心,不該如此平靜。起碼應該進宮周旋,或者以強硬的態度跟戶部對峙。
哪怕朝廷拿不出銀子,他也該想辦法為朝廷分憂。
太子見宋弘深沒反應,以為他一氣之下放棄了這件事。心中不由得大喜,連著幾日跟宣德帝進言,要更換東南主帥。
轉眼到了九月初,九月初一那日晚間,林無塵敲響了沈家西院的大門。
沒多久,文竹就離開沈家,悄悄去見了宋弘深。
宋弘深得了文竹送來的消息,心裡鬆了口氣。他瞧著皇上的耐心,馬上要消失殆盡了。
林無塵若是再沒個動靜,他就要頂不住了。好在林家三少爺能力超群,他明日上朝也有了倚仗。
次日早朝,宋弘深跟平常一樣上殿。
早朝剛開始,就有太子一黨的官員上前說道:「啟稟陛下,東南水軍一直在等著將領上任,不知忠勇王何時啟程去福建?」
「若是再不上任,臣恐怕軍中容易生出事端。」
宣德帝則看向宋弘深,「忠勇王怎麼說?」
宋弘深上前回話,「陛下,不是臣有意耽擱行程。可戶部撥不出銀子,臣不得想辦法麼?這才遲遲未動身。」
話音剛落,就聽太子道:「想辦法?忠勇王是怎麼想辦法的?」
「這幾日本宮看忠勇王不是出門喝酒,就是找人切磋。前幾日,還與寧王殿下一起出城賽馬。」
「忠勇王這想法子的方式,還真讓本宮刮目相看。」
說完,太子又對宣德帝說道:「父皇,兒臣以為從這次的事情中就能看出,忠勇王對東南水軍的事漠不關心。」
「但凡他對這事上心,也不會在知道國庫空虛,不能順利造船的情況下,還整日飲酒作樂。」
「身為臣子,食君之祿卻不知道忠君之事,兒臣奏請父皇,更換東南統帥。」
太子這話,在場不少人都深以為然。
這官場上學問大了,身為臣子能力可以不夠,但是態度要有。
就像這次的事,若他們是宋弘深,就算明知國庫空虛,也得做做面子上的事。以證明他們心系朝廷,殫精竭慮為君分憂。
但是宋弘深卻無事人一般,雖說責任在戶部,但是到底影響皇上對他的看法。
太子話落後,宋弘深意味深長地掃了他一眼,「殿下怎麼知道我沒忠君之事?」
說完又問沈之修,「沈大人,這吏部考評到底看的是政績,還是看誰面子上的事做的好?」
沈之修面無表情地回道:「吏部考評,一切都按政績說話。」
太子冷笑了一聲,「忠勇王在這乾陽殿上逞口舌之快有什麼用?你若是真有法子就說出來,本宮若錯怪你了,本宮給你道歉。」
其他太子一黨的官員也紛紛進言,說忠勇王如此德行,不配為東南統帥。
宋弘深抬起頭,直視宣德帝,神色肅穆地說道。
「陛下,現在大周所有海運通商的商船,都是從福建出港。海上多賊寇,他們的商船也時常被賊寇襲擊。」
「臣這些日子已經聯絡了有海運生意的商戶,他們答應籌款,承擔這次造新戰船所需的花費。」
「咱們只需要訓練水軍的時候,順便護送商戶一程,讓他們避免被賊寇突襲。」
「臣以為這麼做一舉三得,一來減少商戶的損失,二來也能肅清海上賊寇,三來還能用實戰訓練水軍。」
在宋弘深看來,這個辦法有利無弊。
尤其是水軍訓練一事上,真刀真槍的實戰,才能達到真正的效果。
之前他領兵遼東的時候,鎮北侯就告訴他,遼東範圍內沒有山賊。所有的山賊,都被鎮北侯派人給整治了。每次攻打山賊,對遼東將士都等於是一場演練。
宋弘深的話,讓太和殿一眾朝臣譁然。
自古以來,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最低。雖然大周重視商業,不如前朝那般打壓商人,但是商人地位依舊低下。
朝廷的軍隊,去保護商戶的商船,這種事簡直聞所未聞。
縱觀大周之前的幾朝,也從未有過這樣的事。
但是有幾位務實的老臣,卻眼睛一亮,越想越覺得可行。若是能趁機再壯大海運行商,於大周的國力提升,也是個契機。
太子卻沉著臉怒斥道:「本宮還以為忠勇王能想出什麼好主意。」
「按照忠勇王所說,那朝廷養的水軍成什麼了?商戶的狗腿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