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局勢,瞬息變幻。
自然,朝局變,人也要跟著變。
只兩個月的功夫,就有不少官員與宸妃娘娘和靖遠侯親近。
畢竟皇上年紀還不算大,繼續在位十幾年也不是沒可能。到時候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朝堂上,從來不缺野心勃勃的人。
轉眼到了七月初,天氣越發熱了起來。
這段時日,蘇芷蘭吃什麼都沒胃口,宋弘深恨不得鑽到膳房,盯著御廚做菜。
那日白果端了一盤子枇杷進來,說道:「娘娘快嘗嘗,這是四小姐托人送進來的,一直冰著。」
蘇芷蘭眼睛一亮,吩咐白果把枇杷端過來,她挽起袖子,自己剝起了皮。
「四姐姐正安胎呢,還惦記著給我送果子。」
蘇順慈上個月查出有孕,聽說胎像不大穩當,日日喝著安胎的藥。
冰涼的枇杷入口,清甜爽口。
蘇芷蘭連著用了三個,又給底下的幾個大宮女分了些。
三個果子吃進去,倒像是開胃了一般,便吩咐人擺了午飯。
宋弘深早晚是一定會陪她用飯的,晌午卻不大回來。
午飯剛擺好,雙華就急匆匆走了進來,面上有些焦急不安。
「娘娘,不好了,陛下給太子殿下賜了兩個美人。」
蘇芷蘭才拿到手裡的筷子,在聽到雙華這句話的時候,瞬間滑到了桌子上。
「你好好說,怎麼回事?」蘇芷蘭盡力讓自己鎮定。
明明這種事在皇室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可蘇芷蘭還是心口猛地一頓。
雙華是小跑回來的,緩了口氣說道。
「奴婢有個老鄉,在乾陽宮伺候。娘娘不是說,讓奴婢多和她交好麼?」
「今日奴婢把娘娘賞的松子糖給她送了一罐子去,她悄悄跟奴婢說,今早上,宮裡舞樂坊的兩位姑娘,被傳去了乾陽宮。」
「沒多久,皇上就召了太子殿下去。父子倆不知道說了什麼,便吵了起來。」
「太子殿下離開的時候,說了句,他不會應下這事。皇上卻在太子殿下離開後,吩咐胡公公擬旨,還說不必管他,這人必須送去。」
蘇芷蘭一句句聽著雙華的話,知道這事八成就是真的了。
太子再執拗,也不能抗旨不遵。
所以雙華說的這兩人,應該會在今日送進東宮。
蘇芷蘭沒說話,瞧著一桌子飯菜發愣。
腦子裡的畫面,已經變成了宋弘深和寵妃卿卿我我,甚至生下了孩子。
蘇芷蘭用力搖搖頭,神志再次清明。
她不該這樣,不該為了還沒發生的事失態。總得先問清楚了,再決定怎麼辦。
她知道心裡的痛和難受因為什麼,因為她對宋弘深有感情了。
有感情,就會有奢望,有占有欲。她差點忘了,他是儲君,以後還會是一國之君。
剛入宮的時候,她以為做個太子妃有什麼難的。
可今日才發現,不是做太子妃難。是這後宅的女人,只要動了感情,就會陷入無盡的痛苦。
「娘娘,那咱們現在怎麼辦?這事不能不防。」白果憂心地說道。
蘇芷蘭淡笑說道:「怎麼防?」
這種事,歸根結底在男人。誰家正室夫人不想防著,誰又防住了?
白果歪著頭,出了個主意,「要不娘娘學學人家,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
「奴婢瞧著太子殿下還是在意您的,這招興許有用。」
蘇芷蘭正在喝湯,聽了白果的話,一口湯差點噴出來。
「你這是什麼餿主意?你放心,你家小姐這輩子不會為了男人,這麼作賤自己。」
白果說完自己也打了個寒顫,這主意確實不怎麼樣。
她又說道:「就怕這兩人進東宮只是個開始,往後越來越多的侍妾進門,殿下……不在意娘娘了怎麼辦?」
蘇芷蘭心口猛地抽了一下,疼的厲害。
嘴上卻說道:「那也無妨,到時候我帶著你,咱們主僕浪跡天涯去。四姐姐那邊還缺個管事,興許我也能勝任,到時候我帶著你出海。」
宋弘深今日心情不好,只差人給沈之修送了口信,便回了東宮。
這個時辰,蘇芷蘭應該在用飯,所以他直接去了用飯的偏廳。
還沒看見人,就聽見了屋內主僕的對話。
宋弘深頓時臉色黑了下來,他怎麼不知道,他的太子妃還存著離宮出逃的心思。
「太子妃要去哪浪跡天涯,別忘了帶著本宮。」宋弘深抬腳走了進去,語氣不大和善。
蘇芷蘭見他進來了,優雅從容地擦了擦嘴角,「殿下聽錯了。」
她自小就這樣,情緒波動越大,腦子越冷靜。
她還記得她娘因為父親那個妾室,整日鬱鬱寡歡的時候,她心裡難受極了。
也是那段時日,她拼命的看舅舅帶給她的書。她想好了,等她能養活自己和母親了,就帶著母親離開。
後來因為她娘生了病,她爹又幡然悔悟,她那計劃才擱置了。
宋弘深輕笑了一聲,在她身邊坐下,「本宮耳朵沒聾。」
說完他又打量了蘇芷蘭一眼,兩人成婚八個多月了,他對她也算有幾分了解。
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心裡存了事了。
「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宋弘深探究地問道。
蘇芷蘭也沒藏著掖著,「倒也不是什麼大事,聽說皇上下旨,賜給殿下兩個美人。」
宋弘深一愣,隨後煞有介事地問蘇芷蘭,「那太子妃以為,這事該怎麼辦?」
蘇芷蘭不明所以,但也不想露了心思。腦子裡浮現出了出嫁前,母親教導的話。
「臣妾自然會做好身為太子妃的本分,善待其他姐妹。」
蘇家的女兒,自然知道該怎麼做一個合格的太子妃。
宋弘深頓時氣的火冒三丈,伸手輕輕捏住蘇芷蘭的下巴,「其他姐妹?太子妃還真是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