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過來,求求你,別殺我...白懿!」
寧約晨從噩夢中驚醒,呼吸急促的看著眼前被昏暗籠罩住的一切,心裡的恐懼在這種蒼茫的萬籟寂靜中越發真實清晰。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徹底清醒過來,才意識到這是在自己的房間裡。
她心有餘悸的摸了摸額頭上的細汗,才發現屋內的冷空氣不知何時關上了,此時臥室內一陣悶熱。她下床走到陽台邊,推開門,清爽的涼風瞬間襲來,連帶著心裡的愁郁一掃而空。
剛好這時門鈴聲響起,她看著黑夜下的奢華勝景,知道是周姨來叫自己吃晚餐了。縱使心裡抗拒,也只能轉身向外走去。
她剛走進餐廳,就看到坐在餐桌前的人,腳下的步伐遲疑了幾秒,而後選擇無視對方,徑直在距離其最遠的餐椅前坐下。
剛一落座,廚房裡的傭人便開始上菜,依舊是精緻奢侈的滿漢全席,但在寧約晨看來,卻是極致的鋪張浪費。
白懿將手裡的平板交給一旁的周姨,開口問她:「身體好些了嗎?」
「嗯。」
寧約晨態度冷淡的應了一聲,而後問:「後天到M國後就可以直接見到時姨嗎?」
如果不是因為明天可以飛往M國和時姨團聚,自己也不會繼續待在這個可怕的地方。
白懿看她一眼,說:「我們是明天中午的航班,後天下午到,如果那個時間點時語沒有在午休,是可以見到的。」
寧約晨遲疑的問:「時姨知道我..們過去嗎?」
「不知道,我沒有告訴他們。」
寧約晨這下懂了,不僅是時姨,估計連白靖遠都不知道他們會過去,這點倒真符合這人的做事風格。
獲取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寧約晨也不願再多說話,只安靜的用餐。而白家也向來沒有用餐時說話的習慣,一時間餐廳里只剩下一片寂靜。
直到用餐結束,傭人們將餐具全部收回去後,寧約晨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動靜。不由得側頭看去,就看到三個穿著黑色工作服的人井然有序的走了進來,每個人都戴著白手套,然後手裡抱著用特殊材質玻璃框架裝裱而成的畫作。
她眼睛微睜,裡面透著不可置信的震驚,因為她一眼就認出這幾幅畫是被譽為價值連城的千古名畫,卻沒想到此刻卻出現在這裡。
白懿一直關注著她的神色變化,此時見她目不轉睛的盯著擺在面前的幾幅名畫,適時開口:「這些是我讓人收集來的,送給你。」
寧約晨縱使心裡抗拒和白懿有關的一切,但此時面對對每個畫家都極具誘惑力的世界級名畫,也忍不住的走上前仔細觀賞,在確認這些的確是她喜歡的畫家筆下的真跡後,內心更是忍不住的驚嘆。
先不說這些令無數畫家夢寐以求的「奢侈品」就擺在自己面前,很多人估計直到去世,連隔著電子屏幕一睹真容的機會都沒有。
可現在不僅一幅,而是三幅幾乎可以稱之為孤品的稀世名畫就這麼近距離的出現在自己眼前,寧約晨說不心動是假的。
但最終她也只是緩緩收回目光,回答:「我不要。」
似乎沒想到她會拒絕,白懿微微一怔,繼而問:「是不喜歡這些畫,還是它們的創作者?」
「都不是,這些作品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白懿說:「如果不是足夠的貴重,能夠討你喜歡,我也不會送到你面前。」
寧約晨神色更淡了些:「白總,無功不受祿,尤其是這麼具有收藏價值的世界名畫,我沒有任何理由接受,也受不起。」
她話至此,就是在明確的拒絕了,卻沒想到白懿直接說道:「周姨,將這些畫送到寧小姐房間裡。」
一直守在一旁的周姨立刻回應:「好的,白總。」
「我說了我不要!」寧約晨加重語氣再次拒絕。
白懿輕掃了眼同時停住腳步,並看向自己的的幾位工作人員,僅這一個動作,那幾人立刻頭也不回的跟著周姨走了出去。
寧約晨被她這種強勢的送禮行為弄得更加心煩意亂,語氣也冷了下去:「白總,我想我說的很清楚了,這些畫我是不會收的,您依舊這樣我行我素,是不是不太妥當?」
「這個家裡只有你懂得這些名畫,也只有你能欣賞的來,而我買下的唯一目的就是送給你。既然你不喜歡,那就隨便處置,直接扔了也行,我沒有任何意見,畢竟它們現在已經屬於你了。」白懿輕飄飄的回她。
「你...」
寧約晨原本就被她蠻橫的送禮行為氣到鬱結,現在又見她將這幾幅世界名畫當做一堆廢紙任由自己處理的態度,更是心塞到無語凝噎。
她再怎麼討厭白懿,再怎麼生氣這種強行送畫的行為,但是看到別人用這種輕描淡寫的態度對待猶如稀世珍寶般的名畫巨作,作為一名熱愛美術和藝術的人而言,也會忍不住的想破口大罵。
要知道這些都是足以收藏到博物館的稀世珍寶,居然被這人如此輕描淡寫的形容。
沒有藝術鑑賞能力就算了,連最基本的尊重和敬畏之心都沒有,果然是個商人。
但不得不說,白懿的確是懂得如何拿捏人心的。
寧約晨現在就是處於一種不上不下,進退兩難的境地,她有著自己的傲氣,根本就不會去收白懿送的東西,哪怕是對自己有著巨大誘惑力的名畫,因為她知道對方打的什麼算盤,更知道在這人面前,永遠沒有免費的午餐這一說。
但現在擺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金銀首飾那些外在的奢侈品,可以隨意捨棄,而是有市無價,極具收藏價值的藝術珍寶。
更別說其中有一幅更是全世界僅此一幅的孤品,她都不敢想這人是從哪裡得來,而且還是一連三幅。
所以當聽到白懿說可以扔掉後,寧約晨有種想要咬死她的衝動。
要是讓這些畫家知道他們生前的心血被這樣對待,估計半夜都得從棺材裡爬出來去罵白懿這個滿身銅臭味的奸商。
最好連她一併給帶走,省得留在這世間霍霍別人。
寧約晨正在心裡念著咒語,就聽白懿問:「吃好了嗎?」
「好了。」
寧約晨說著起身,準備回房間休息,就聽這人又道:「我有話跟你說,去我書房吧。」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拒絕:「我不想去。」
迎著白懿說若有所思的目光,寧約晨全神戒備的補充一句:「我也沒什麼可以跟你說的。」
面對她這種抗拒的態度,白懿神色不變:「我覺得我們最好聊一聊,這樣才能解開誤會。」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誤會,更沒有什麼好聊的。」
寧約晨極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一臉警惕的看著對方,她一想到前幾天在書房裡無意間看到的那幾張照片,以及背面寫的那句話,就忍不住的毛骨悚然。
她以前只知道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看待白懿,卻沒想到這人連動情的第一反應都是殺了對方。而更令她膈應的,是這人動心的對象居然是自己,而她要殺的那個人,也是自己。
所以她在無法接受白懿喜歡自己的同時,又畏懼於她殘忍的手段,才有了後來回去後嘔吐到發燒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