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沒？」
「看清了！」
遠處大兄和夏無忌鬼鬼祟祟在那兒貓著，時不時探頭觀察一下。
夏無忌嘖嘖稱奇：
「那個叫小紅糖的娃娃，果然如紀兄所說，即使摔到地上，腳掌依舊是不沾地面，站起時就已經懸浮在半空了。」
紀君鴻點頭道：
「如果不是火子告訴我，我也不會發現這種事。之前見到小紅糖時也只是以為是她功法所致。」
「所以說，這小紅糖才是金烏？是神族？」夏無忌問道。
紀君鴻微微張嘴，旋即搖頭道：
「我的判斷和你是一樣的，只是我把這個猜測發給火子後，他的回答是不確定。」
「這還能怎麼不確定？和那妖皇同樣的紅衣，同樣的腳不沾地，那妖皇估摸著是出了問題，不再是金烏，只是還保持著金烏的習性。而這個小紅糖，不是妥妥的金烏神族特徵嗎？」夏無忌問道。
紀君鴻看向夏無忌，眼眸似笑非笑道：
「夏兄，某的想法和你是一樣的。」
夏無忌嘴角忍不住上翹，卻還是板著臉道：
「那怎麼就不是金烏了？」
「因為火子問了我一個問題，我無法回答。」紀君鴻緩緩開口。
「什麼問題？」夏無忌好奇問道。
紀君鴻頷首，輕聲開口：
「你看小紅糖是人還是神？」
「那當然是……」
夏無忌正要開口，眼神卻瞥到遠處正拉著夏凝裳很是開心地吧啦吧啦說著一堆，像只歡快的百靈鳥的紅衣小女娃。
話到嘴邊，卻又說不下去了，他的眼中出現了一絲猶豫。
紀君鴻笑了笑，
「夏兄也看出來了吧，到了我們這境界，是不是人自會有感應的。某的『九龍真功』更是能看破虛妄，看見本質，可即便是某，怎麼看都只看到那是個人族小女孩兒而已。」
「可是……」夏無忌猶豫不決。
「不僅是我，小紅糖更是火子從小養大的，小紅糖是不是，火子還看不出來嗎？」
紀君鴻撓撓頭，臉上難得浮現出一絲疑惑不解的神色，最後笑道：
「看不清啊，真的看不清。」
「那就不管了？」夏無忌問道。
「還能怎麼管？」紀君鴻說笑道：
「難不成把小紅糖叫過來研究一番？若是一個不慎，說不定小紅糖就上頭變成金烏滅世哩，那娃的脾氣可不是很好。而且現在萬妖國還有隻金烏還沒解決，人間經不起折騰。」
夏無忌又想了想，最後颯然笑道：
「算了！不想了！我們看她是人，她看起來是人，那她就是人。」
紀君鴻一愣，上下打量著夏無忌，不可思議地說道：
「難得從夏兄口中聽到這番頗有哲理的話。」
「哈哈哈哈哈！」夏無忌狂笑道：「你們都說我瓜，其實我一點都不瓜！」
……
蒼龍軍一人不傷大敗飛熊軍，飛熊軍作為降軍完全併入蒼龍軍。
考慮到突然多出這麼一支軍隊，可能兩軍的士氣都會受到影響，夏凝裳只能原地休整三日，用來磨合兩支軍隊。
而她，則是站在邊界處，看著遠處的十萬大山，那裡便是妖族的領地，萬妖國。
之前還擔心兩軍相處不好，事實證明是夏凝裳想多了。
蒼龍軍一向軍紀嚴明，行事作風比較拘謹。
但飛熊軍就不一樣了，全員社牛，當天晚上就帶著酒罈找上門了，一個個勾肩搭背吆喝著蒼龍軍的人就在拼酒。
眾人升起大大小小的篝火，在夜空下連綿不絕，好不壯觀。
大巫祭看著他們一人扛著幾壇酒上來，就打算腳底抹油，沒想到盧得水和呂水眼神好，一把抓住他，二話不說一人扛起一隻胳膊就往篝火旁沖。
「還有誰？！」
大巫祭一摔酒罈，滿身酒氣面紅耳赤地擼起長袖，大聲朝著眾將士喊道。
「大巫祭牛批！」
「老當益壯！」
飛熊軍的眾人起鬨大喊。
大巫祭一拂長須，豪氣道：
「老夫當年也是龍國第一勇士！若是老夫再年輕二十歲，拼酒老夫怕過誰？」
「你要這麼說我可就不服了！」
呂水醉醺醺站起來，又抱著兩壇酒過來：
「上次我們流氓拳沒分出勝負，再戰！」
「戰！」
大巫祭一把抱住酒罈，雖然眼神迷離，不過吼得賊大聲，他還得意道：
「老夫今日卜過一卦，特意多穿了幾件衣服……」
一開始蒼龍軍還有些拘謹，畢竟在他們的軍令里，是不能喝酒的。
不過見著大帥始終沒反對，而且大巫祭已經開始脫衣服了，再加上飛熊軍這幫人喝多了拉著誰都喝，然後也漸漸放開了。
「有意思吧。」紀君鴻笑著問道。
夏無忌微微張嘴，旋即苦笑搖頭：
「這在咱龍國是想都不敢想的。」
「飛熊軍就是這樣一支軍隊，而且火子掌管飛熊軍後，嗯，軍風好像比之前更歪了。」
紀君鴻摸摸下巴道：
「有可能是之前酒水不太夠，我聽說火子自己就有許多個酒窖，酒水管夠……」
夏無忌笑道：「倒也有趣。我妹子之前就覺得蒼龍軍太過死板，她也不知怎麼改，估摸著便是想趁此機會讓蒼龍軍活絡些。」
紀君鴻笑了笑，隨手一招，手中便多出兩個酒罈，是從遠處的軍營里順來的。
他遞了一個過去，夏無忌一把接過，
「咱只是君王，統兵練兵之事咱也不懂，就交給他們便好。」
「哈哈哈哈哈！說的是！」夏無忌大笑著。
「來！」
紀君鴻抱起酒罈笑道：
「一壇清酒聚知音。」
「半生相知有幾人！」
夏無忌同樣抱起酒罈，認真回道。
「干！」
「干！」
夏凝裳獨自坐在大營里，周圍的副官都被她派遣去喝酒了。
她愣愣望著帳篷外的燈火通明，聽著眾人喧鬧笑罵聲，眼眸里的漆黑逐漸擴大。
「呼——」
大帳內的燭火忽明忽暗，隨後光芒越來越暗。
無盡的黑暗快速包裹著她的身影，像是一座孤寂的雕像。
「夏姐姐，」
小紅糖蹦蹦跳跳跑進來，手中拿著一瓶酒，晃了晃酒瓶，得意道：
「一起來喝點唄！我給你講，這是我珍藏的好酒，是從一個釀酒師的酒窖里偷的，我哥都不知道嘞。」
夏凝裳眼中的黑暗退卻一些，她笑著伸手揉了揉小紅糖的頭髮，笑道：
「你去和他們喝吧，姐姐不想喝。」
「那行吧。」小紅糖抱著酒瓶想了兩秒，又把酒瓶放桌上，心疼道：
「酒我放這兒了哈，你想喝就喝點，省著點喝哈，這個老珍貴啦！」
「知道了知道了。」
小紅糖又興沖沖跑出去，大喊一聲：「哈哈！小紅糖又回來咯！」
大帳外頓時響起一陣喧鬧。
夏凝裳眼眸微動，眸子落在那酒瓶上。
燭火閃爍兩下，忽的，整個大帳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