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倒是比往年更冷了，冬天也來得更晚一些。
好不容易才把那個被燒毀的床換了個新的，又折騰了一陣才安心住下。
上次換了個屋頂，這次更是換了個床，紀火已經在考慮要不直接換個房間算了。
說起來，夏凝裳住的客房好像一直都沒換過。
可惜了……可惡！
這日醒來，紀火打開窗戶，入眼的便是一片雪白。
京城也下雪了。
夏凝裳坐在樹下，正在調息打坐。
身側是皚皚白雪，就連那棵常青樹的枝頭都是一片白。
這姑娘穿著一身貼身的紫衣，雙目微垂，看上去就像是個安靜的少女。
祂的周圍完全沒看到任何能量波動，看上去就跟剛學會打坐練功的人一樣，沒有任何異象。
漆黑的長髮隨意披散在身後，有兩縷秀髮貼在白嫩的臉頰垂在胸前，恬靜到像是一幅美好的畫卷，令人賞心悅目。
就這樣看，不會有人發現這位姑娘其實已經是登階強者，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當今人族最強者。
紀火表示良心有愧，他基本上很少練功，更別說打坐了，基本上睡到心情好才起床。
雖說夏凝裳有時也會有起床氣，不過這娃確實努力。
其實不只是祂，江湖上絕大多數說得上名兒的武者都是這邊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若想人前顯貴，必先人後受罪。
尤其是習武，更是這般。
習武這玩意兒怎麼說呢，一開始練會有很強的反應，感覺精氣神都會有極大的升華。
然後……就是漫長的沉澱期。
這段沉澱期會長到讓人絕望，也因此，有許多人才會走捷徑，去找那些見效明顯的武學，然後直接闖蕩江湖。
不過這種人通常也只是到個三流高手，等他們到一定程度，發現沒法兒再提升，還是會尋個更需要沉澱的武學，然後躲起來開始慢慢攢積累。
而且這個過程，一旦啥時候發現即使自己不努力修行，其實日子也能過下去，斷了修行，習武的效果也會迅速減弱。
天道酬勤，沒有捷徑。
這是習武的現狀，從古至今皆是如此。至於鍊氣修道，那比這個更慘，忌諱更多。
而紀火就不同了，他是靠著系統加點的，基本上不會有這些煩惱。
小紅糖也是如此，這娃比紀火還能睡，每天都得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聽說在京城她在學堂上學的時候，就是天天有起床氣。
紀火甩掉腦海里的想法，洗把臉便躡手躡腳打開了門。
「紀公子這偷偷摸摸的，是打算去偷人嗎？」
夏凝裳睜開眸子，似笑非笑望著他。
「這不是怕打擾你行氣嘛。」紀火笑嘻嘻道。
以前紀火有次打坐行氣，腦海里雜念叢生，想起前一日帶著那幫小鬼去偷看村子的寡婦，然後不小心氣直往下竄，岔氣了，疼得不行。
夏凝裳伸手挽了挽秀髮，隨口道：「我現在這境界，也不會有什麼岔不岔氣的了。」
這倒是，紀火想起夏凝裳登階後的模樣，好傢夥，已經非人類。
不過好像登階的生靈都已經非人了，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是夏凝裳願意保留的人類形態而已。
至於本體……
「你在想什麼不好的事兒？」夏凝裳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哈哈哈哈哈哈！怎麼會！我哪有！」
紀火乾笑著走到廚房，然後問道：
「想吃什麼？」
夏凝裳隨口道：「你做的我都喜歡。」
「就是喜歡這麼好養活的。」紀火笑著回道。
然後便熟練的下鍋燒水。
夏凝裳輕輕哼了聲，「你莫要看我不挑，其實我吃起來食量很大的。」
「這我倒是知道。」紀火道。
「怎麼？嫌我吃得多？」夏凝裳眉頭挑起，似笑非笑問道。
「哈哈！哪有的事兒？」紀火乾笑一聲，突然覺得這種自嘲的話只能女孩子自己說，他不管怎麼回答都是錯的。
可惡，我上輩子就沒談過戀愛，一點經驗都沒有！
很快，廚房裡就起了炊煙，這滿是白雪的院子也多了些煙火氣。
夏凝裳行氣結束，見著紀火在廚房裡忙碌，嘴角微微翹起。
某一瞬間，祂忽然覺得若是就這般相處下去，不去考慮什麼恩怨情仇，家國大事，人類存亡，也是不錯的。
「誒？」
紀火正準備下面，忽的心裡湧現出一股強烈的預感，想了想，便多做了好幾人份。
反正夏凝裳說祂能吃，也無妨。
抬頭看了眼，發現少女已經在院子裡堆起了雪人，皚皚白雪落在漆黑的秀髮上，又被對方晃了晃腦袋，隨著秀髮在白雪中舞動，積雪便落了下來。
「看我作甚？」少女抬頭看了他一眼，笑著問道。
「很美呢。」紀火笑著回了句。
「哼。」少女輕哼一聲，又低下頭去堆著雪人。
等堆完了，便在廚房裡找兩根木柴插上去，又撿了兩塊大小一樣的石子當成眼珠，最後從房裡拿出頂帽子給雪人戴上。
「好看不？」夏凝裳問道。
「好看好看！」 紀火急忙點頭。
於是少女眼眸頓時就彎了起來。
很快，兩碗麵條就端了上來，是雜醬面，前兒個紀火做的雜醬。
兩人坐在桌前，相視一笑。
還未等開動，夏凝裳便扭頭看向一旁的雪地。
旁邊的雪地上，金光閃過，數條金龍虛影從虛無中出現，盤旋而下，迅速勾勒出兩道人影。
紀君鴻和夏無忌正說笑著，然後感覺哪裡不對，下意識扭頭望去，便見著紀火和夏凝裳坐在小板凳上，桌上還放著兩大碗香噴噴的麵條。
他倆的笑容頓時就僵住了。
「喲，來得趕巧嘛。」夏凝裳輕輕笑著，瞪了眼自家哥哥。
「就是。」紀火同樣皮笑肉不笑道。
這幾天紀火復盤，信息一同步，很容易就得出了自家兩個兄長大概率狼狽為奸同流合污，背地裡把他們給賣了，甚至暗中各種計劃布局，可能連他倆的婚事都想好了。
「哈哈哈哈哈！紀兄，我忽然想起我衣服還沒收，我先回去了。」
夏無忌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夏兄，這天要下去了，你一個人怕是收不過來，我也去。」紀君鴻急忙開口，快步跟上去。
「給我回來！」夏凝裳冷哼道。
夏無忌雙腿一軟，立馬轉身眼裡擠出幾滴眼淚，悲戚道：
「小妹，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是，你好歹硬氣點啊！紀君鴻心裡狂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