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真好啊。」
紀火坐在火爐邊,看著外面的大雪,悠悠感慨。
雖然沒有太陽,烏漆麻黑的,不過至少在結界的光幕下,還是能看到鵝毛大雪紛紛落下。
然後在火爐邊擺著瓜子,紅薯啥的,再溫點小酒,這小日子怎麼看都很是滋潤。
「不過這小日子就只有我一個人,倒是顯得有些孤單。」
紀火拿個毯子蓋在膝蓋上,然後朝著椅子裡縮了縮。嗯,所謂冬藏,就是懶洋洋的減少運動。
雖然他這樣天天冬藏的。
「鐺!」
屋子的大門被用力推開,夏凝裳抱著小紅糖面無表情走了進來,也就只有她會這般推門而入。
「你怎麼來了?」紀火微微驚訝道。
旋即,夏凝裳身後走出了大兄,還有臉色複雜中甚至帶著一絲幽怨的宋平。
「你們怎麼都來了?」紀火疑惑問道,甚至還有一絲小驚喜。
夏凝裳進來後,抱著小紅糖坐在爐火的一邊。大兄和宋平也各自圍著坐在另一邊。
轉眼間這個四方的爐火就圍滿了,方才還顯得空曠的屋子,忽然就有了人氣和煙火味兒。
整得就跟大過年一樣,這讓紀火都有些不太適應。
夏凝裳將小紅糖放在椅子上,啥都沒說,先是狠狠白了紀火一眼,就開始習慣的嗑著瓜子。
不是,瞪我做啥……紀火莫名其妙。
大兄和宋平在那兒干坐著,就這樣默默盯著酒,也不說話,氣氛有些微妙。
或者說尷尬。
紀火掃了兩眼,眼眸最後落在小紅糖臉上。
小紅糖偷偷看向他,小手偷偷藏在紅袍下,只對著紀火比了個「耶」的手勢,臉上還帶著賊兮兮的笑。
當然,這笑容只是一瞬就立馬收斂了,又變成那般乖巧可愛,像是啥都不知道的小娃娃表情。
紀火太熟悉這個表情了,雖然不知道是啥事,不過這娃肯定搞事情了。
「咳!」
還是宋平打破的僵局,他先是拿起酒杯倒上滿滿的酒水,分別給紀君鴻,紀火和夏凝裳都端過去。
紀君鴻拿起酒杯,一杯熱酒下肚,冷著的臉才緩和下來,方才那種不知道是殺氣還是尷尬的氣氛好了不少。
「親王殿下,」宋平又給紀君鴻倒上一杯,這才看向紀火,語氣複雜地問道:
「糖糖公主是太陽的容器嗎?」
「不是啊。」紀火莫名其妙回道。
「也不是金烏?」宋平緊接著問道。
「不是。」紀火乾脆道。
直到聽到他的確認,其他三人才完全放鬆下來。
只有小紅糖就跟沒事兒人一樣,已經伸出小手到爐子中,將紅薯拿出來剝開皮,就跟沒事兒人一樣吃了起來。
不過這娃晃蕩的小腳丫,怎麼看都是心情愉快得很。
「你為什麼不早說?」夏凝裳又默默抱起小紅糖,同時噓著眼看向紀火。
「你們都沒問啊。」
紀火理所當然道:「我以為你們都知道。」
三人一時語塞,對哦!好像他們都沒問!好像得到遺失之地信息後,都理所當然的認為小紅糖就是容器。
確實沒人找紀火確認一下。
因為小紅糖表現出來的神跡,怎麼看都和容器沒什麼區別。
三人同時沉默,好像……確實只要找紀火問上一句,就能得到答案。
然而他們自己揣測防備了三年多……都沒人問上一句。
好像也是,按理來說,最關心小紅糖的應該就是紀火,可紀火從來都沒表過態,這確實正常。
不過為啥聽見紀火這麼說,可惡!就是想揍他一頓!
見著三人的表情,紀火有些明白過來,再次問道:
「怎麼?你們都不知道?」
宋平語氣幽怨中帶著複雜道:
「我們怎麼會知道?」
紀火理所當然道:「你們就算不問我,問問小紅糖也知道啊。」
三人再次沉默。
小紅糖依舊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吃著手中的紅薯,像是在專心致志對付著食物一樣。
不過她的小腳丫子在爐火底下晃蕩得更快了。
「火子,你怎麼確認小紅糖就不是容器?」大兄這時緩緩開口道。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兒嘛,」紀火伸手搓了搓小紅糖的腦袋瓜子,微微用力那種,這娃肯定做了啥,不然不會這仨都是黑著臉,
「你們不知道小紅糖修煉的武功叫什麼嗎?」
「我們怎麼會知道……」宋平語氣依舊那般複雜。
大兄和夏凝裳同時望向小紅糖。
小紅糖又天真回道:
「你們也沒有問我哇!」
然後小口小口吃著紅薯,嗯,賊香!
這麼可愛怎麼會有壞心眼呢。
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
「不過紀火不讓我說哦。」
於是三人的視線再度聚集在紀火臉上。
紀火聳聳肩,又攤攤手道:
「行吧,其實現在大局已定,也不是什麼秘密了。」
他又搓了搓小紅糖的腦袋瓜,笑道:
「小紅糖的功法叫《喚日訣》,其實就是字面意思。」
三人眉頭同時一皺,若是單從這功法的名字,其實也可以認為小紅糖是容器。
紀火朝小紅糖示意一下,小紅糖嘿了一聲,點點頭。
她身後頓時浮現出一把鮮紅紙傘的虛影。
在這紅紙傘出現在的瞬間,屋內的溫度驟然上升了幾分,有種玄之又玄的氣息旋即出現。
那種氣息,就和小紅糖之前變成金烏時的氣息一模一樣!
「這是!」三人的瞳孔同時一縮,已經猜到了答案。
對啊!
這把紅紙傘一直都藏在小紅糖的體內,而每次小紅糖使用神火,或者戰鬥時都會將紅紙傘拿出來干架。
以至於所有人都認為,小紅糖才是本體……而傘,只是附庸。
紅紙傘出現後,先是繞著小紅糖飛了一圈,然後又在紀火臉上蹭了蹭,像是在表達突然叫醒自己的不滿,隨後紅光一閃,又再度縮回小紅糖體內。
「這把傘,叫『紅塵』。」紀火平靜道:「全稱是『日落紅塵』。」(伏筆在第二卷第九十九章)
「日落紅塵……」大兄輕嘆一聲,「原來如此。」
夏凝裳完全放鬆下來,先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隨後用手帕擦了擦小紅糖吃紅薯吃得髒兮兮的臉,最後也自顧自拿起一塊紅薯,剝了起來,慢悠悠吃著。
宋平則是哭喪著臉,突然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布局其實真的沒啥必要。
要說一無所獲吧,倒也沒有,就是布局三年多換來紀君鴻一劍,將他活生生逼成了登階。
宋平忽的眼裡精光一閃,朝著紀君鴻深深一禮,正要開口,紀君鴻已經迅速擺手,平靜道:
「此事無須再提。」
原本到嘴邊的那句「陛下,要不放我提前退休」的話,就被堵了回去。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紀君鴻大抵不會砍他,不過好歹也是個錯兒。
再加上親王殿下這般老神在在,估摸著怎麼讓太陽出現的法子也早就準備好了。
朝堂內外甚至天下都可以說是大局已定,剩下的無非就是雞毛蒜皮的雜事兒。
若是此時提出辭官歸鄉,這個錯兒擺在面前,怕是紀君鴻根本無法拒絕。
講道理,宋平現在真想退休了,反正之後也沒啥大的危機,天天和那幫朝臣吵架,煩都煩死了。
而且現在都登階了,壽命無限延長,還不知要這樣打工多久,倒不如當個閒雲野鶴,種種菜啥的,或者出去甩兩竿。
尤其是登階後不會生病,之前請病假的理由現在也不能用了。
權衡利弊之後,宋平瞬間就想到,好像現在是個退休的好時機?!
哪知道紀君鴻提前預判了他的預判,直接將話給堵死。
「喏……」
宋平無奈地拱拱手,又坐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