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
蕭君澤忍著低氣壓將朝陽抱進了內殿。
如今王府有裕親王那邊的奸細,他面上就要對朝陽寵溺一些。
「王爺,木大人來了。」
蕭君澤將朝陽扔在床上,很嫌棄的轉身離開。
他正要找木懷臣呢,他最近倒是來的勤快了。
「王妃身體怎樣?」木懷臣聽聞太后召見朝陽了,有些擔心。
「這個女人怕是不能賞賜給你了。」蕭君澤莫名心情不錯,一臉高深莫測。
木懷臣看了蕭君澤一眼,這喜悅都快掛在臉上了,他對朝陽真的沒有好感?
「為何?」木懷臣順著蕭君澤的話語問了一句。
「因為,她有可能是你妹妹。」蕭君澤沒有藏著掖著,小聲再次開口。「她的母親是西域第一高手白狸,你叔叔木景炎有可能是她的父親。」
木懷臣的身體僵了一下,其實從猜到朝陽母親身份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懷疑過。
曾經,他的叔父木景炎,奉天的第一武將,死在一個女人手裡,成了整個奉天的笑話。
「她的身體現在如何?」木懷臣倒是沒有太多驚訝,只是略帶擔憂的問了一句。
既然是叔父的遺孤,那就是他木懷臣的妹妹,總要護著些。
「太弱了,昏過去了,我已經讓大夫去看了。」蕭君澤不怎麼上心。
「王爺……朝陽她並無其他心思,只求王爺達成所願,放她離開。」木懷臣替朝陽求情。「如若有機會,讓臣帶她去叔父墓地,祭拜吧。」
木景炎,是個很悲情的人。
他一生忠君愛國,為了隆帝鞠躬盡瘁。他十六歲大破蠻族,奪回被大虞奴役的十三座城池,打的大虞節節敗退。
十九歲他直入敵方營帳,生擒了大虞皇帝。
大虞不得已將皇子做質子送入奉天……
可就是這樣一個讓邊關,讓大虞和蠻族都聞風喪膽的存在,卻死在了一個女人手裡。
還是心甘情願。
沒有人知道木景炎當年和白狸之間的恩怨,也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但木景炎當年與沈清洲一同前往西域尋找鬼谷兵法,他們兩人與白狸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
……
沈家府邸。
「丞相,小姐在嘉隆寺已經半月有餘,她從小金貴,若是再不回京……」
沈清洲冷眸看了對方一眼。「不想嫁給蕭君澤,又想榮華富貴,芸柔被我慣壞了,太任性了。」
手下緊張低頭,趕緊轉移話題。「丞相,今日太后召見朝陽……」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後院,書房。
白狸腳上脖子上都加了鎖鏈,就像是被生生拔了翅膀的金絲雀,被終日關在了牢籠中。
十多年了,原來時間過得這麼快。
出神的望著窗外,白狸聲音有些沙啞。「西峰……過幾日是他的忌日,能幫我去燒點紙錢嗎?」
窗外,西峰安靜的守著,丞相的命令讓他看好白狸。
不許她逃,不許她死……
「阿狸姑娘,您還是不要惹丞相生氣了。」西峰嘆了口氣。
白狸無力的笑了一下,趴在窗邊,伸手想要觸碰遠處的落花。
西峰從十多年前就跟著沈清洲,他喚阿狸姑娘已經成了習慣。
「每次你喚我姑娘,我就有種容顏未老的錯覺……」就好像一切都是一場夢,夢醒來……她還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西域妖女。
「姑娘一直未曾衰老,容顏依舊。」西峰緊張的說了一句,眼神閃躲,不敢看白狸的眼睛。
這些年,他看著丞相將怨恨撒在白狸身上,他無法阻止,只能看著。
「梨花也開了吧……」
白狸喜歡梨花,朝陽喜歡杏花。
可沈清洲卻說她和朝陽都像虞美人,美麗帶毒,讓人離不開,無法喘息。
「姑娘,花瓣。」西峰知道丞相不許她離開書房,便跑到院落,捧了梨花的花瓣,從窗外灑落。
白狸有些迷了視線,仿佛看到了曾經那個站在梨花樹下的少年,回眸一笑……顛倒眾生。
有人說白狸是西域第一美人兒,美的妖魅絕色,傾國傾城。
可曾經,在白狸眼中,沈清洲才是最美的風景。
讓她迷了心智,失了定力。
毀了這一身武功,換來半生折磨。
……
奉天的男人,都是騙子啊……
從小她就教育朝陽,奉天的男人都是騙子。
不許相信任何男人的話,尤其是奉天的男人。
「西峰……」白狸一身白衣,無力的趴在窗台上,黑髮如墨,美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她好想離開奉天,再回西域看看啊。
算起來,她今年也不過三十有三的年紀,卻感覺……好像度過了蒼老的一生。
她的朝兒,都已經及笄之年了。
「姑娘,您吩咐。」西峰心疼白狸,小聲開口。
「替我去看看他吧,求你了……」
她這輩子最恨的人是沈清洲,最對不起的人,是木景炎。
「好。」西峰總是無法拒絕白狸的懇求,只好答應。
「朝兒……我的朝兒,她如今可好。」
「朝陽姑娘是我見過最聰慧的女子,她總能在逆境中生存,她像是展翅的鳳凰,浴火也會重生。所以,不用擔心,您只管相信她。」西峰小聲開口,讓白狸無論如何都要撐下去。
他最怕的,是白狸早就已經沒有光的眼睛。
這些年,白狸從未想過自殺,那是因為她眼中還有朝陽,還有希望。
可如若這縷光消失了,白狸也會隨風飄散。
「撐不了多久了……」白狸深意的笑了一下。
在沈清洲手裡,她還能活多久。
「她求你什麼了?」從正廳回來,沈清洲冷眸看了眼地上的花瓣。
西峰緊張低頭,不敢回答。
「你又忘了你是誰的人?」沈清洲明顯有些不悅。
「我求他,幫我去看看景炎……」白狸不想西峰為難。
「啪!」沈清洲從窗外狠狠給了白狸一個耳光,響徹入骨。「你可真夠賤的。」
白狸虛弱的趴在地上,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苦澀的笑了一下。「是啊……若不是你困著我,我早就隨景炎去了。」
「想隨他去?很好,我會讓你的寶貝女兒先去黃泉路上認爹!」沈清洲周身的殺意起伏異常。
他對木景炎,仿佛扒皮噬骨都不解恨意。
「丞相……」西峰的心猛地收緊,知道沈清洲生氣了。
這些年,沈清洲只要生氣,白狸一定會在地獄門口走一遭。
「滾!」沈清洲冷聲讓西峰滾。
西峰站在原地侷促,他有衝動帶走白狸,可是……他聽命於沈清洲,他也終究沒有那個勇氣。
「不走?那就站在窗外看著!」
沈清洲多殘忍,他知道西峰對白狸的心思,所以他故意讓西峰看著白狸。
他知道西峰捨不得白狸受傷,他偏偏要各種蹂躪白狸,把人壓在身下折磨……
這些年,白狸把他逼瘋了,他也把身邊的人都逼瘋了。
要瘋,就一起瘋下去吧。
就算是下地獄,他也要白狸陪著他一起下地獄。
「你是我的……阿狸,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