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王府。
朝陽喝多了酒,她本就不勝酒力,何況灌了自己那麼多。
「別碰我……」朝陽揮舞著自己的胳膊,不安分的很。
蕭君澤臉色很冷的抱著朝陽,直接把人抱進了房間扔在床榻上。
「蠢貨……」朝陽翻了個身,罵了一句蠢貨。
「你罵誰?」蕭君澤咬了咬牙。
「你們都是蠢貨。」朝陽罵完就笑了。
從小到大……她太聰明了,她過目不忘,她一點就通,無論是武學造詣,舞蹈技巧,還是兵法謀論。
她都太過聰明……
聰明的與眾不同,但也與別人格格不入。
她就好像是這個世界多餘的存在,是一個另類。
「長得這麼好看,小狐狸精!」
「聽說這小妖精是個私生女,她母親是西域的舞女!」
「下賤的胚子,長大了也是狐媚禍主的料……」
從小到大,朝陽聽到了太多聲音。
關於她的臉……
「朝兒,你看到了嗎?這些人醜陋的嘴臉,就叫嫉妒。所以娘親才要你發誓,隱藏風華,規避鋒芒,絕對……不能讓別人看到你的光。」
否則,那些人會嫉妒,會露出可怕貪婪的嘴臉,將你身上的光芒一點點拔光,將你踩在腳下,蹂進地獄。
……
朝陽的夢魘之毒發作了,夢境中她備受折磨,嘲諷,謾罵。
因為這張臉太過出眾,從小到大白狸從不允許她打扮自己,可即使粗布麻衣,她依舊在婢女中如同鶴立雞群。
她討厭這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也討厭別人把自己當做異類。
她母親是西域人,可那又如何……
「把醒酒湯喝了。」蕭君澤捏著朝陽的下巴想要灌她醒酒湯,這般無理取鬧下去,怕是要折騰到後半夜。
蕭君澤原本是想興師問罪,但宮裡來傳話,說隆帝並沒有怪罪慕容靈,他這才鬆了口氣。
「不……」朝陽趴在床上,說什麼也不肯翻身。
她把自己的臉埋了起來,以此遮蓋所謂的風華。
夢魘毒發了,骨頭都在發顫。可朝陽卻好像已經習慣了,即使是生不如死,依舊能一聲不吭。
蕭君澤察覺到了朝陽的不對勁,他知道夢魘發作有多疼,他清晰的記得那種感受。
明明……他可以將龍血果拿來給朝陽解毒,可他還是猶豫了。
朝陽今夜在皇宮的表現太過自作聰明,勢必給他招惹不少麻煩。雖然這些麻煩不算什麼,可朝陽居然對慕容靈動了心思,那就該罰!
「不喝?」壓低聲音問了一句,蕭君澤冷聲開口。「那今夜你就受著吧。」
聽著殿門關上的聲音,朝陽無力的雙手慢慢握緊了床單。
眼淚和隱忍的汗水早已經濕透全臉,骨骼因為疼痛咯咯作響,皙白的皮膚下,青筋暴起。
「阿娘……朝陽好疼。」
娘……朝陽好疼。
……
丞相府。
沈清洲每年的今日都會坐在院落飲酒,外人都知是丞相夫人的忌日,丞相閉門不出,也不早朝。
可西峰知道,今日……不僅僅是丞相夫人的忌日。
還是沈清洲每年一度都要折磨白狸到生不如死的日子。
因為,奉天的丞相夫人,是被白狸所殺。
這也是沈清洲恨白狸的原因之一。
鐵鏈拉動的聲音在書房傳出,白狸昏迷後又清醒的身體發顫的蜷縮了起來。
沈清洲放下酒杯,起身走進書房。「醒了?」
清冷如同地獄使臣的聲音讓白狸全身顫抖成了篩子。「殺了我……沈清洲你殺了我……」
無力開口,白狸早已經再次撕裂的傷口往外滲透著血色珠子,細密密的,讓人看了便覺得生不如死。
「阿狸,這是你妄圖離開我的懲罰。」沈清洲捏著白狸的下巴,那張蒼白沒有血色的臉上了無生機。
「若是再尋死,我會讓你更加後悔。」沈清洲曖昧的靠近白狸,額頭抵著白狸的額間。「還有你的好女兒,我也會讓她生不如死。」
白狸黯淡的眸子閃爍著失控,可她沒有力氣殺了眼前這個畜生。「你會後悔……」
「後悔?我當然後悔,這些年,我沒日沒夜都生活在悔恨中。」沈清洲用力推開白狸,拉扯住刺穿白狸腳腕的那條銀色細長鎖鏈。
「啊!」白狸慘叫了一聲,被沈清洲生生拖進了密室。
院落外,西峰隱忍的閉上雙眼,雙手早已經被自己握緊到發疼。
十幾年如一日,每年的今日……白狸都如同地獄走了一遭。
以往有隆帝護著,白狸在受盡折磨之後還會回到避暑山莊,躲避沈清洲。
可現在,隆帝的身子骨不行了,他壓制不住沈清洲,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睛了。
白狸的慘叫聲時不時傳出,就像是懲罰,讓外面的西峰跟著生不如死。
也許是老天爺懲罰他的怯懦,不敢衝進去,帶白狸離開。
「沈清洲……你殺了我吧……」
既然那麼恨她,為什麼還要留著她。
「沈清洲……」
白狸的呼吸越來越弱,沈清洲折磨了她十幾年了。
著十幾年來,每一次的求歡就像是一場凌遲般的折磨,他從不讓她好過,卻讓她深陷在情慾的地獄裡生不如死。
「沈清洲,你……有沒有……愛過我……」
白狸的聲音斷斷續續,連她自己都好像是做夢一般。
沈清洲折磨白狸的手僵了片刻,越發用力。「阿狸,對待戰利品……沒有愛情。」
沒有愛情……
白狸苦澀的笑了一下,眼淚像是帶著針刺一般灼傷雙眼。
沒有愛情。
她只是沈清洲陰謀算計下的犧牲品,只是西域送給奉天的戰利品。
只是……一隻被人折斷了翅膀的蜂鳥,再也沒有力氣飛回屬於她的花海了。
「沈清洲,你放過朝陽吧……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白狸笑了。
她是西域第一的女殺手,是從小經歷過最嚴苛訓練的聖女,是沒有感情的殺人工具。
她的報復心很強的,沈清洲折磨了她這麼久。
就算是死,她也要給沈清洲最致命的一擊。
她要讓沈清洲嘗一嘗,什麼叫生不如死,什麼叫追悔莫及。
眼眸漸漸凝聚恨意,白狸回眸看了沈清洲一眼。
這個騙了她,得到她,卻又親手將她送給皇帝加官進爵的男人……
「後路?從我遇見你的那一刻開始,從未給自己留過後路。」沈清洲只想獨占白狸,在他眼中,白狸是各國爭相競逐的戰利品,是權力和能力的象徵。
他要得到這個女人,將這個女人拉下神壇,踩進淤泥里,讓她永永遠遠,只能屬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