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洲比誰都要理智,他知道這個孩子留下的後果。
皇帝就算不會真的看上白狸,也絕對不會允許有女人玷污皇家尊嚴。
白狸是西域的聖女,是此次西域盛會的戰利品。
既然是戰利品,那便理應該屬於皇帝。
有了這個孩子,這個件禮品就會成為犧牲品。
手指慢慢收緊,沈清洲看著白狸。「這個孩子……」
其實,理智如沈清洲,這一刻也猶豫了。
他想留下這個孩子。
即使他認為他這種人……不配有後代。
白狸愣了一下,眼神閃過失望。
這個孩子能不能留,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從沈清洲嘴裡說出來,還是會覺得心口刺痛。
自從懷了孕,她體內的情蠱越發躁動,疼起來生不如死,比如現在……她就覺得心口疼的快要被撕碎了。
可沈清洲,卻仿佛沒有任何感受。
暗魅樓樓主在這件事上不會騙她的,情蠱,是雙方心意相通相愛才會同知的,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唯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沈清洲不愛她。
他的理智,仿佛是情蠱的克星。
「白狸,我會帶你離開皇宮,我需要時間,需要完全的方法……」沈清洲想要解釋。
木景炎在三個月之內結束不了這場戰爭。
木景炎不回來,皇帝若是對他有殺意,他在邊關會孤立無援。
何況,白狸的肚子三個月便顯懷了……
或許……他還能想另一個辦法,把人帶出宮。
但需要皇后的配合。
蹙了蹙眉,沈清洲握緊白狸的手。「交給我,我來想辦法,我會護你周全。」
白狸茫然的看著沈清洲,不知道他會怎麼做。
「這幾日在安穩待在宮中,三日後是嫡皇子壽辰,太后會在壽康宮設宴,到時候,我會想辦法帶你離開。」
理智如沈清洲,他也做了一件極其不理智,甚至很危險的事情。
白狸抬頭看著沈清洲,他……真的願意冒險,帶她走嗎?
「別怕。」
沈清洲讓白狸不要怕。
白狸的心,仿佛瞬間得到了安撫。
她願意相信他……
……
沈清洲要想儘快帶走白狸,只能去求皇后。
這後宮,皇后想做的事情,就算被皇帝知道了,有長孫家在,皇帝也不會把皇后如何。
只是……沈清洲和皇帝一直暗下與長孫家為敵,不知道皇后願不願意幫她。
「沈大人,可是有話要對本宮說?」皇后回到涼亭,沈清洲正坐在棋盤前。「這局棋,沈大人可想好了方法解決?」
沈清洲沉默,沒有回答。
「景炎心眼死,他若是認定的人,必然……至死方休,這個孩子是木家的,是去是留,你替他做決定。」皇后提醒沈清洲,這是木景炎的孩子,她建議除掉。
但這個惡人,她長孫家可不背。
沈清洲愣了一下,白狸沒有告訴皇后孩子是誰的……
看來,皇后誤會了,以為這孩子是木景炎的。
「娘娘,臣知您心善,景炎不在,臣只能暫時先幫他保住這個孩子,白狸是西域聖女,是屬於帝王的榮耀,除了死……陛下是不會放手的,除非……逃走。」
沈清洲小聲說著。
「沈大人好大的膽子,這皇宮銅牆鐵壁,連本宮養的鳥兒都飛不出去,何況是個大活人。」長孫洛棲蹙眉。
「娘娘是後宮之主,總有辦法。」沈清洲只能求皇后。
「呵……沈清洲,我憑什麼要幫你們?」長孫洛棲諷刺。「當初,我幫你們兄弟三人的……還少嗎?可你們是如何回報我的?我長孫家,怕早就成了大人的眼中釘吧。」
皇后是聰明的,只是……她不屑於去權謀算計罷了。
沈清洲看了皇后一眼,有些惋惜。
他早就跟皇帝說過,皇后……是宛若遺世之地的月光,不適合被困深宮。
她應該在山林間,在河流旁,而不是被困這深不見底的漩渦之中。
可皇帝,早已經不想放手了。
「我可以幫你……」許久,長孫洛棲開口。
沈清洲愣了一下,抬頭看著長孫洛棲。
「但你沈清洲,欠我一個人情,將來……我要你無條件答應我一件事,絕對……不能反悔。」皇后起身,壓低聲音開口。「我要你發誓,若違背誓言,你將失去你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眾叛親離。」
沈清洲瞭然,起身跪地。「沈清洲以生命起誓,若是有違此誓,痛失所愛……眾叛親離。」
看著沈清洲起毒誓,長孫洛棲倒是震驚。
她倒是沒想過,沈清洲與木景炎竟然有如此深的兄弟情。
居然會為了兄弟的女人和孩子,下如此毒誓。
還以為……沈清洲這種人,只在乎自身利益。
「居然如此,三日後,阿澤生辰,我會想辦法讓她離宮。不過本宮,別怪本宮沒有提醒你,你比我更了解蕭延津,他是皇帝,有損皇家顏面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允許發生,所以……西域聖女逃走以後,你要有足夠的能力,護住她,絕對……不要再讓她被抓回來。」
長孫洛棲給沈清洲指了一條路。
這條路,未必一帆風順。
如若真的被抓回來,那只能說明這是白狸的命。
也是木景炎和沈清洲的命。
「多謝皇后娘娘。」
……
蕭君澤的生辰如約而至,太后宴請四方,十分高興。
「咱們小阿澤,越長越激靈。」
太后是喜歡蕭君澤的,先帝去世以後,她唯一能倚仗的,便也只有這個皇孫了。
畢竟,只有蕭君澤才是他們長孫家的血脈。
「太后……阿澤將來,不會是皇帝。」長孫洛棲坐在一旁,聲音沙啞。
她不希望自己的兒子當皇帝。
太后抱著蕭君澤的手僵了一下。「別說這種胡話,看得出來,陛下是將阿澤當太子培養的。」
長孫洛棲沉默許久,才開口。「姑姑……當皇帝,真的好嗎?」
太后抱著蕭君澤的手收緊了一下,低頭。「當什麼不重要,活著才重要。」
「洛棲,姑姑知道你心裡苦,可阿澤是長孫家的希望。皇帝想要對付長孫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咱們這些入了後宮的女人……只能忍。」
蕭君澤還在睡,醒來就伸著小手要娘親。
長孫洛棲將蕭君澤抱在懷裡,用力抱緊。「娘親在。」
「洛棲……你不會永遠都在的,我們能陪他多少年?他要活下去,他是嫡長子,是太子之位的唯一人選,皇后啊……父母之愛子女,必要為其計深遠。」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蕭君澤從出生開始,就註定了會成為前朝後宮那些狼子野心之人眼中的釘子,肉里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