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之下,暮冬的寒寂,使得方圓百里內一片靜默。另有殺伐之氣滲入,氣若遊絲,可要斷了何人的性命?
滅神司主司斷雲,踩在三尺厚的積雪中,看著玄雍下達的王令,思慮良久。他轉過身,手掌之上木盒中梨花的香氣已經很重了。
此山必有神跡。
「準備燒山。」
「主司大人,這積雪尤深,而且木濕火塞,不若待到春時,再行此策。」
斷雲沒有理會這個侍從。
回到營帳後,便寫信向玄雍申請調派火器司前來。其又在心內將探明的雲山地形復演了一番,並暗暗定下火炮擺放的位置。
萬物灰飛煙滅時,神靈也會隨之寂滅,用來祭奠他的神澤之地。
玉清宮的東配殿中,雲思被困在了夢境中。
那夢境裡,有很多樹枝把她緊緊箍在主幹之上,她動彈不得。
而一海,在昏睡五日後便醒來了,又經這兩日的調養,身體已恢復如初。
在流風看來,一海比剛來時更為有力些。而且,溫和了許多,還願意主動交談。
「這位郎君,不知如何稱呼?」
流風看著一海謙和有禮的樣子,渾身感到不自然,但還是報了下自己的名諱。
「敢問郎君的妹妹,如何稱呼?」
這話一出,驚的流風連忙擺手,就怕一道雲雷應聲降下。可他也不能告訴一海,雲思是他的主君。
此刻,流風把人間所有對尊者的稱呼都想了一遍。連世人對父母及祖輩的稱呼,他都在內心叫了一遍。可他的主君,神貌如初春嫩柳一般,清麗嬌俏,這些稱呼實在不相配。
一海看著陷入沉思的流風,自覺是自己說錯了。復又改問道:「不知是流兄的夫人,愚弟唐突了。」
流風正在絞盡腦汁的想,又聞這一言,頓覺自己面前一片灰暗。
伴隨著幾聲驚雷。
流風大聲地說:「她是我們雲家家主,我只是護衛,家主名為雲思。」
話畢,天空中的積雲便散去。一縷縷陽光,灑了下來。
一海聞此,不覺心裡放鬆許多,緊接著又問了些雲思病況,便著急趕著回後殿,說是有醫治雲思的辦法。
在他臨走時,看著這明媚的冬日風光,感嘆道:「剛才還天雷滾滾的,這天氣真是變幻莫測。」
流風聽此,內心真是很想把他綁在玄木上,讓那幾道天雷給他鍛造一番。
話說一海回到後殿,從自己換下衣衫中,拿出一朵幹了的蓮花,這是他在遇到雲思之前,在外備下的。
只見他拿著干蓮花,又跑去中庭,采了些玄木上的碎雪,便在後殿煎起了藥。
此時,雲思依舊在夢中掙扎,呼喊。
可在夢中,無人應她。
未幾,一海端著熬好的蓮花清露去往東配殿,由流風餵給雲思。
不消半晌,雲思竟漸漸轉醒。
清醒後的雲思,對於自己是如何出夢境的,記得很模糊。
依稀記得,有個黑髮瘦削的玄衣少年,將瓊花掛在那些樹枝上,自己便被鬆開了。
對,瓊花。
她藉故支開一海和流風,忙將自己體內的瓊花化出,細看,瓊花的顏色已經變暗,而且氣味不似往常,有濃濃的梨花味道。
這是警示,一但遇到威脅神界的事情,此物便會幻化出危險源頭的物象。
梨花,不就是指這雲山嘛!
雲山有滿山的梨樹,待到春時,梨花盛開,那景象風華無限,遠看似一片片煙霞垂下天際。
想到此,雲思忙著起身,出外探看雲山結界。
一海和流風兩人,正在主事殿的院裡相談。
「流兄,這院裡有好多書籍,放在外面不怕曬壞了?」
流風一臉吃驚地看著一海,心裡暗道:他竟能看見影書,怪不得剛才入門時,他與自己一樣,避著走。當時還以為是他有心在學自己走路,想著一會兒也捉弄他一下。
「你可看見這些書籍?」
一海隨手拿起一本,笑著說:「可以啊!」
接下來,他竟能翻開影書,看了一眼,流風都來不及攔他。
「可是這書為何是無字的?」
話音剛落,立在主事殿的那封玄雍的影書,忽地飛入一海手中。
這一驚,一海往後退了三步。
那四個大字顯現出來。
無聲,流風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只見一海看了玄雍影書後,臉上的表情微變。
「原來你們是西林國國君的人,之前是吾誤解了二位。不過這滅神行動,依在下看,並非自然之道。」
這話在流風聽來,也是新奇。畢竟,之前的一海光看見禮神的台子,是那麼的不想沾染。
見流風緊緊盯著自己。
一海尷尬地笑著說:「流兄,這只是吾的私人表述。若有不妥,還請包涵。」
流風最近歷的怪事兒比較多,心態穩了。
「一海兄,現下的觀點亦出乎我的意料。」
忽然,砰的一聲兒,這動靜似從前殿傳出的。
兩人忙趕過去。
雲思躺在殿前,神色蒼白,氣息不穩。一海上前查看。
流風見此,連忙施法,讓一海昏了過去。接著趕緊為雲思渡仙力,但發現無用,她不接受他渡的仙力。
探看下去,發現她體內的瓊花竟枯萎了。他的主君,沒有了仙力。
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