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本陰晴不定的天在這夜裡下起了雪。
雪勢漸大,獵場被霜雪覆蓋,遠望去白茫茫一片。
蘇蟬夏自夢中驚醒,她撐著被褥坐起身來大口喘息著,眼前仍然是模糊的一片,偶爾有些火光在遠處閃爍著。
自從她眼睛出問題後夜裡就不再熄燈了,只點上幾盞小燈照亮營帳中的每一處。
意識到不過是一場噩夢後蘇蟬夏抓著被褥的手漸漸鬆開,喘息聲也緩緩平靜下來。
背後一層汗水打濕了衣裳,有些輕微的黏膩讓人略感不適。
她自床榻上起身,手撐著床板小心挪下床時摸進了枕頭下面,一個光滑的瓷瓶落入手中。
這是之前江盛留下的東西。
蘇蟬夏捏了捏那東西又放了回去,下了床榻摸索到茶桌邊坐下。
屋內一應東西全部靠邊,會阻礙蘇蟬夏行走的物什也被搬了出去,因此她走的還算順暢。
桌上是睡前留下的冷茶,她倒了一杯送入口中,壓下心頭煩悶燥熱。
不知這是什麼時辰了,她看向營帳帘子的方向,好像起了很大一陣風,總有涼意傳來。
春枝被響動聲吵醒,她自軟榻起身朝四周看去,睡眼惺忪。
「夫人,您怎麼起來了?又做惡夢了嗎。」春枝披上外衫來到蘇蟬夏身邊蹲下。
見她後背衣料潮濕,春枝「呀」了一聲:「怎都潮了,我給您擦擦,汗水浸過傷口發熱就不好了。」
說罷起身拿了盆子去外頭打熱水,屋中安靜下來。
回想著夢中看到的那一幕,蘇蟬夏眉心緊皺,她飲下最後一口冷茶起身朝外走去。
途中被桌椅磕絆了一下,還險些撞到屋中的炭盆,好在一閃而過的火光讓蘇蟬夏避讓開。
甫一靠近門帘處時蘇蟬夏便感受到了一陣猛烈的東風,狂風呼嘯聲自外頭擠進帳中落在蘇蟬夏耳畔。
她掀開帘子的一角朝外探去,耳邊傳來重兵巡邏的聲音,遠處星星點點的火光和偶爾的竊竊私語聲。
這些人氣讓蘇蟬夏身子回暖了些,雖站在風口處卻讓她覺得身上的寒意漸漸退去。
太可怕了……雪夜中整個獵場被圍剿,所有人慘死在這裡,墨卿決擋在自己面前被刺穿的那一刻,她從夢中驚醒。
直到此刻蘇蟬夏還有些心悸。
空中不知飄了什麼落在蘇蟬夏手中,有些濕漉漉的。
起先她以為是雨,後來發覺那竟然是雪。
「夫人您怎麼出來了?外頭正下著大雪呢!您剛出汗可萬不能著涼了。」春枝端著熱水回來,後頭跟著煎完藥的穎兒。
二人先是進屋將東西放下,而後穎兒拿了大氅跟著春枝來到門口處。
在春枝叨叨時將大氅披在了蘇蟬夏身上:「許是夫人想透口氣,你去將暖爐拿來罷。」
聞此言春枝擔憂的看了一眼蘇蟬夏,最後應聲回到帳中拿了東西來。
暖洋洋的手爐被塞進懷裡時蘇蟬夏回過神來,一時不查竟然走神了,連她們二人什麼時候回來的都沒發覺。
許是覺得蘇蟬夏狀態不對,穎兒欲要開口。
蘇蟬夏忽道:「三爺怎麼樣了?」
聞聲,穎兒嘴邊的話轉了個彎兒:「還沒消息呢,沈小姐帶著熙姐姐進去兩個時辰了,再過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居然已經這樣晚了嗎……
不過是一場噩夢而已,沒什麼好害怕的,總不至於當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蘇蟬夏在心中寬慰著自己,而後回到營帳中,換了身裡衣在書桌邊坐下。
桌上的物什很久沒人動過,蘇蟬夏看不清桌上都有什麼,只是憑藉著記憶依稀摸索到筆墨。
畢竟看不清楚,於是才剛拿了筆手指就沾上了墨。
穎兒收走了蘇蟬夏換下的裡衣回來就瞧見這一幕,她快步上前:「夫人,您想要做什麼?」
「睡不著了,打發點時間。」蘇蟬夏輕聲應道。
馬上就要天亮了,希望天亮時能夠傳來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