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我知道,她叫楊雪霞,以前是被家裡收了彩禮半強迫嫁到香河村來的,她老公特別愛喝酒,一喝酒就打她,後來把她一條腿打斷了,在醫院住了半個月就直接跑了,離沒離婚我就不知道了。」李莉莉說起這個叫楊雪霞的精神失常女性時表情有些唏噓。
「那她怎麼現在還在這個村里?」唐華不解地問。
「這事兒說起來就更難受了,」李莉莉忍不住嘆氣,「她和她老公陳勇有個女兒,她跑的時候沒能帶走,後來她女兒十幾歲的時候中考完想去找她結果半路上被人拐走,怎麼找到找不到,她一直覺得是自己的錯,慢慢就成這樣了。」
岑廉聽到李莉莉這句話之後心中警鈴大作,立刻問道,「她女兒是哪年失蹤的?」
李莉莉頓了一下,回憶道,「她女兒叫陳笑笑,和我好像是一屆的,應該就是四年多前吧,但沒在我們學校上學,具體是啥情況就不知道了,香河村這邊離旁邊的磨溝鎮更近點,有些小孩是在磨溝鎮上的初中上學。」
四年多前,時間似乎也對得上。
白利勇聽岑廉連著問了這麼幾句,立刻意識到他在考慮什麼,趕緊打了個電話回去。
「我叫人去查報案記錄了。」白利勇皺了皺眉,「但我調過來之後看過所里的卷宗,對這個名字沒什麼印象。」
岑廉知道白利勇是想說什麼,他是老刑警出身,記性非常好,雖說不見得是個案子都能記住,但一遍卷宗看過去如果對名字毫無印象,多半是沒人報案。
「如果沒人報案,那問題就大了,」藍晟東的眼神銳利起來,「你們先去看案發現場,我帶兩個人過去試著跟楊雪霞溝通溝通。」
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意外失蹤但沒報案,家裡人還說出去找過,但凡是個有經驗的刑警聽到這話都知道裡面有問題。
岑廉心裡已經惦記上了陳笑笑,於是拿出警務通光明正大的查她的資料。
這是他用外掛用的最沒有壓力的一次。
在已知陳笑笑有可能是受害者的情況下,他當著所有人的面點開了陳笑笑生父陳勇的戶籍信息。
看到陳勇照片的那一刻,一大堆文字泡爭先恐後地從屏幕中湧出來,一行行排列在岑廉眼前。
【姓名:陳勇】
【性別:男】
【年齡:41歲】
【犯罪記錄:7128天前於康安市對楊雪霞實施家庭暴力(後長期持續家暴)
5224天前於康安市強制猥褻陳笑笑(後長期持續猥褻)
4987天前於康安市侵犯陳笑笑(後長期持續侵犯)
4708天前於康安市侵犯杜曉麗(後長期持續侵犯)
4163天前於康安市強制猥褻並侵犯陳樂(後長期持續猥褻侵犯)
……
48天前於康安市強制猥褻並侵犯楊佑軒】
【入獄記錄:3854天前因打架鬥毆、尋釁滋事判處兩年零七個月有期徒刑(緩刑三年)】
陳勇的犯罪記錄很長,長到岑廉哪怕點開了省略號中的內容也有些看不到頭,但其中有那麼一條顯示,他在1566天前殺死了自己的女兒陳笑笑,而這個死亡時間和林法醫大致推斷的時間相符。
現在是十一月中旬,1566天前正好是四年前中考結束後的七月份,和李莉莉描述的失蹤時間也對得上。
從犯罪記錄上看,他們發現的那具殘缺不全的骸骨是陳笑笑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現在有個非常嚴重的問題擺在岑廉面前,要怎麼證明陳笑笑是被陳勇這個親生父親殺死的呢?
以現在這個情況,甚至想要證明是陳勇侵犯了楊佑軒都非常困難。
「你是覺得陳笑笑她爹不對勁?」唐華看到岑廉露出熟悉的表情,並且正在干看著空氣發呆,心中升起一絲明悟。
岑廉回過神來,不動聲色地將目光重新挪回手裡的警務通上。
「嗯,這個人看著不太對。」岑廉用了唐華最熟悉的詞。
「不太對那就對了,」唐華立刻有些激動,「你要說不太對,那這陳勇十有八九要挨槍子!」
岑廉:……
他怎麼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個人設。
不過唐華說得其實也沒錯,按照犯罪記錄上羅列出來的這些一眼望不到邊的罪名,差不多夠槍斃一梭子的。
「軒軒說得地方就在這附近了,」李莉莉站在村里一條坑窪不平的水泥路上左右環顧,終於差不多確定位置,「那邊就是之前的玉米地,上個月中旬差不多就全部收完種上麥了。」
十月中旬一直是這一帶冬小麥播種的季節,所以地里已經幾乎沒有之前種過玉米的痕跡,想要在這種條件下找到點有效的證據,可以說難上加難。
「現在想找點殘留物恐怕是難了,」跟著一過來的彌縣痕檢在附近仔細檢查過後直接搖頭,「地面被重新翻過,原本的玉米杆看樣子是全燒了,報案還是晚了。」
岑廉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四個字就是「報案晚了」,尤其是這種涉及到取證的案子,一旦報案晚了,很多證據都會因為時間而消失。
但彌縣的痕檢還是沒有放棄,帶著兩個人去地里嘗試著取樣。
過了一會兒,大學生村官和藍晟東一起從另一個方向過來,顯然是已經知道現在的情況。
「已經帶楊雪霞回去做DNA比對了,我們縣裡自己就有實驗室,很快能出結果。」藍晟東心裡確定陳笑笑很可能就是死者,這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巧合,一個正好在四年前失蹤且剛好符合死者年齡,並且父親長期家暴的女生,以他們縣的人口基數,很難尋找到第二個。
剛來不算太久的大學生村官也是第一次碰到命案,此時多少有點手足無措,語氣有些慌亂地說道,「現在需要我配合做什麼?」
岑廉看著比他還年輕好幾歲的小伙子,略帶安撫地笑了笑,「你別慌,香河村有個叫陳勇的你知道吧。」
剛剛受到嚴重衝擊的李時瑜立刻點頭。
「先說說他的情況。」岑廉循循善誘。